吃过早饭,陆文拽瞿燕庭进作坊,宽大的木头桌子铺着皮革毯,机器和工具摆列开,等曹兰虚指导操作。
陆文剪下一条粗棉线,说:“瞿老师,我要给你量尺寸。”
瞿燕庭在桌角那边看书,伸出一只手,等无名指被棉线圈住后才抬起头,他说:“我要戴在中指上。”
陆文捏着线,心思好像被猜透了、戳破了、婉拒了,徒留一阵落空的尴尬,不死心地问:“为什么?”
瞿燕庭没有考虑原因,现想了一个:“竖中指的时候比较夺目。”
“……你就诓我吧。”陆文不情不愿地解开棉线,往瞿燕庭的中指上套,量好尺寸继续下一道工序。
今晚《乌托邦》将播出第一期,官微发布一条嘉宾的预告照片,九宫格中已经没了靳岩予的影子。之前“灰灰兄弟”那则预告片没有删,播放量高得吓人。
陆文好奇地说:“瞿老师,你猜第一期节目会不会删掉靳岩予的镜头?”
“应该会减少,但不会减光。”瞿燕庭说,“这档节目剪辑时间紧张,临时重剪也来不及。”
陆文倒希望别剪,让观众仔细看看,他和靳岩予穿一样的衣服到底谁更帅。思及此,他问:“瞿老师,你看过预告片吗?”
“嗯,看过。”
“怎么样,你觉得谁更帅?”
“还有脸问。”瞿燕庭头疼地说,“我评论了一句你比他帅,被靳岩予的粉丝骂了七八千条。”
陆文貌似看过那条评论,当时在热评前三,是个没头像的新用户,他震惊道:“竟然是你!你为了我连挨骂都愿意?!”
瞿燕庭解释:“别自作多情……我就是试一下评论功能。”
正说着,陆文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是孙小剑发来的临时录制公告,嘉宾少了一位,节目在紧急洽谈新嘉宾,还没落实。
这种救场的活儿没人乐意接,何况正值春节,档期也很难调整,陆文八卦地问:节目组找谁了?
孙小剑:据说谈了好多人,大多是青年演员,因为流量都不肯接靳岩予的棒。
毕竟嘉宾来了要同组相处,陆文刨根究底:节目组什么意向?
孙小剑:他们的意向你认识,阮风。
陆文:我操!我支持!
孙小剑:这事阮风是唯一一位公开挺你的明星,靳岩予退出了,网上希望他加入的呼声特别高。节目组也会打算盘,请阮风来,你们自带友情看点,还有利于口碑的回升。
陆文:那就请小阮来啊!
孙小剑:遗憾的是,阮风那边貌似推了。
陆文把这件事报告给瞿燕庭,但瞿燕庭极少插手阮风的工作,反应淡淡的,像听了一件隔壁二虎子的闲事一样。
陆文不指望这位哥了,翻到阮风的号码,亲自拨过去。
四声后接通,阮风干净好听的嗓子远隔千里传出来,仍旧那么嘴甜:“陆文哥,你怎么想起打给我啊,过年好过年好!”
陆文开门见山:“小阮,我拍真人秀呢,听说节目组向你邀约了?”
“对啊,找了好几次,我让经纪人推了。”
“为什么?” “我才不捡靳岩予剩下的。”
陆文苦口婆心道:“这怎么能算他剩下的,是他被淘汰了。再说,岚水山清水秀,美女如云,小狗可爱,师傅慈祥,你就当旅游嘛。”
阮风说:“原来你喜欢看美女?”
陆文一凛,朝桌角那边偷瞄:“别瞎说,你到底参不参加?”
“哎呀,真不行。”阮风道,“我每年春节都不开工,就是春晚也不去,我要回家陪我哥过年!”
陆文“哦”一声:“可你哥就在我旁边。”
瞿燕庭眉梢微动。陆文把手机递过来,按下免提,阮风的声音立刻跑出来:“哥?哥你在岚水古镇?”
“嗯。”瞿燕庭应。
阮风问:“你是去找陆文哥的?”
陆文主动答:“是我装可怜把瞿老师骗来的。”
“哥,”阮风道,“那你明天回家吗?”
瞿燕庭说:“暂时不回去,我要在镇上为剧本找点资料。”
陆文趁机道:“小阮,你答应参加吧,来陪瞿老师过年。”
“切。”阮风说,“他都有你陪了,哪还记得我这个亲弟弟。不聊了,上春晚去了!”
瞿燕庭没来得及回嘴,手机里已成忙音。
下午,陆文专心致志地做戒指,比想象中难多了,好几个钟头没离开过作坊。瞿燕庭出门逛了一圈,路过一家办喜事的,被人硬塞了一包糖。
天擦黑,陆文的戒指堪堪完成,明天抛光收尾,就可以送出手了。
楼上卧室亮着灯,瞿燕庭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床上,在整理拍的照片,窗外偶尔有炮竹的响声,调静音的手机时不时收到拜年短信。
又来一条,发信人是陆文,刚看清“祝您新的一年”几个字,屏幕灭了。
陆文推门进来,哼着歌去换衣服,群发后的手机扔在床上,催命似的响起来,蹦出十几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