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1 / 2)

跨界演员 北南 2214 字 2个月前

夜幕降临,各组为今晚的夜戏做准备。

    房间内挤满了人,不至于无处下脚,却足够令瞿燕庭坐立难当。他沿楼梯上去,一直上到五楼,楼下嘈杂的声音变得遥远。

    声控灯暗得像一豆烛光,瞿燕庭在楼梯上坐下来。灯灭了,他懒得叫,双肘拄在膝头,双手托着低下的前额,囿于黑暗之中。

    没多久,有人从楼下上来。

    瞿燕庭刚把冰冷的台阶坐热乎,犹豫要不要躲去六楼,不等他决定,对方三阶一步,已经爬上扶手侧面的楼梯。

    一声弹舌,灯亮了。

    上来的是陆文,整个人换成叶杉的妆发,拿着剧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背一背台词。他在台阶坐下,没发现瞿燕庭坐在拐角上面的楼梯。

    瞿燕庭亦不出声,呼吸也浅淡得几不可闻。

    剧本翻开,陆文压低嗓子一句句地读,反复调试停顿和重音,读完一遍进行第二遍,认真的模样与平时判若两人。

    今晚拍摄重场戏之一,有哭戏,整体是一个情绪爆发的过程。对象依然是陶美帆,与老前辈飙戏,陆文觉得压力很大。

    况且,瞿燕庭来盯戏了,盯他演的叶杉。

    读完第二遍,陆文合上剧本,将台词从头到尾背诵出来。

    瞿燕庭听在耳中,他写的他清楚,陆文背得一字不差。背完,陆文仍觉不够,开始进行第四遍。

    瞿燕庭无法继续沉默,轻咳了一声。

    “操啊!”陆文惯有的一惊一乍,这儿他妈有人!

    他起身冲上拐角,总算发现瞿燕庭坐在楼梯上,按照先来后到,也不好问人家“你怎么会在这儿”,便杵着。

    瞿燕庭想说的是:“别出声,默读。”

    陆文解释:“我不知道你也在,不是故意打扰别人的。”

    瞿燕庭道:“我是让你留着嗓子。”

    陆文返回去坐下,模仿瞿燕庭的姿势撑住前额,拇指按在太阳穴上。他静了一会儿,未雨绸缪地问:“能不能商量个事?”

    若不是陆文的语气太温柔,这个措辞,瞿燕庭以为是什么导演、制片或投资方在和他讲话。

    他慢一拍地:“什么事?”

    陆文说:“如果我演砸了,片场人多,你要教训我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瞿燕庭手掌下滑,交握十指掩住下半张脸,将含笑的声音过滤得有些闷:“剧组人多眼杂,干脆回酒店得了。”

    陆文当真地说:“那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瞿燕庭怀疑陆文斯德哥尔摩了。可惜演员演戏,演得烂必遭一骂。演时混过去,以后自有观众讨伐,不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事情。

    瞿燕庭没有鼓励,也未施压,仅客观地叮嘱道:“不用考虑如何如何演,进入叶杉的状态,遵从你意识里的反应就好。”

    片场一切就绪,两个人返回302。

    监视器搬入房中,瞿燕庭在任树旁边落座,大夜难熬,桌上搁着一大杯浓茶,他道了句“辛苦”。

    “习惯了。”任树说,“希望拍摄顺利。”

    瞿燕庭问:“你怎么看?”

    任树答:“没底,小陆第一次拍哭戏就赶上这场,先来一条试试吧。”

    瞿燕庭沉吟道:“好的话你别夸他,他容易n瑟。差的话你也别吼他,吼蒙了更麻烦。是褒是贬都等拍完再说,别影响他的情绪。”

    “行。”任树答应完笑了,“你还挺了解他。”

    瞿燕庭将手机调成静音,开始盯戏。

    今天是周六,叶小武和同学出去玩,还没回来,房间里显得冷清。

    叶母从阳台收下一大团衣服,抱进卧室。房子小,叶杉和叶小武睡上下铺,合用一张书桌。叶母叠完衣服,挽起袖子整理凌乱的桌面。

    兄弟俩的书本全堆在桌上,还有叶小武借来的漫画和杂志。叶母一一分类,试卷不必看姓名,高分是叶杉的,不及格是叶小武的。

    收拾出一摞漫画书,叶母叹口气,检查抽屉中还有没有。一拉开,里面塞满上学期的试卷,她一份份掏出来叠好,发现最底层藏着个笔记本。

    叶母拿出来,不知新旧,也没有写名字。

    镜头推特写,封皮掀开,“凌晨”二字一闪而过,是叶杉工整遒劲的笔迹。见字如面,瞿燕庭想起陆文蹲在门外塞纸条的傻样。

    叶母一页页翻看,双颊肌肉趋于紧绷。

    客厅的门锁响了,叶杉回来了。他天不亮就去海产市场进货,在鱼摊支应了一整天。

    进浴室洗手,他朝房中喊道:“妈,今天生意不错。”

    洗完手,叶杉走向卧室:“妈,以后周日我也去吧,你多休息一天。”

    叶母一直没有回应,待叶杉走进来,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眼中是一股哑火的黯然。

    叶杉看见叶母手中的笔记本,脸色一变,他焦急地冲过去,近至桌前却胆怯地停下,更不敢看叶母的表情。

    “妈……”

    “这是什么?”

    叶杉沉默着不回答。叶母不想和他无声拉锯,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你写的是什么?”

    叶杉在原地不知所措,没擦干的水珠捂在手心,和汗水融合在一起。

    叶母失去耐性,翻开最近写的一页,念出上面的一行字:“凌晨三点,妈妈,骂了我。叶杉,我骂你了吗?你写的是什么意思?”

    叶杉慌张地摇摇头:“妈,我乱写的,什么都不是!”

    叶母并不理会他,翻到前一页:“大前天,凌晨四点五十七,妈妈,打我耳光。”

    七号,凌晨两点,我被锁在门外,妈妈不理会我。

    三号,凌晨四点半,妈妈带小武一个人回老家,我找不到他们。

    叶母一页一页地向前翻,一句一句地念:“二十九号,凌晨三点半,我梦见中考那天……”

    这些全部是叶杉的梦,记不清从何时起,叶杉的梦越来越频繁。每个醒来的夜半,他难以再入睡,便爬起来,记录下梦里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