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1 / 2)

跨界演员 北南 3561 字 2个月前

陆文在稀薄的晨光里冻醒了, 摸索空调遥控器,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这里是岚水古镇, 睁开眼,起床气都懒得发。

    他不臭美了, 挑拣舒服暖和的卫衣穿上, 运动裤, 给46号半的脚丫子套上毛线袜, 然后顶着凌乱的发型走到墙角。

    陆文一巴掌拍掉镜头遮挡, 近距离特写, 素颜惺忪, 嗓音沙哑, 散发着不自知的性感。

    “早, 房间好冷啊。”陆文挠挠眉心, 昨天说的话今天就推翻,怪难为情的, “所以我不喝冰水了, 还是喝热的吧。”

    陆文端着保温杯下楼, 四方的庭院,边边角角安置着固定镜头, 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下来。工作人员住在距离古镇最近的宾馆, 八点钟才过来。

    陆文拧开盖子,轻啜一口烫水。

    曹兰虚依旧一身古朴的唐装,走出卧室站在二楼的栏杆前,吊嗓子般, 毫无预警地曳下长音:“——大灰。”

    陆文呛得脖根通红,抬起头:“曹师傅,能不叫大灰么?”

    曹兰虚说:“贱名好养活。”

    陆文道:“我都快三十了,度过夭折风险期了。”

    曹兰虚转身下来,木板楼梯踩得嘎吱响,走到庭院中央挽起宽松的袖口,一双手筋骨毕现,指节宽大,蕴着手艺工匠不可小觑的力道。

    陆文拍马屁:“曹师傅,您好像练咏春的叶问。”

    曹兰虚勾手掌,银镯子响声清脆:“那我教你打一套拳。”

    陆文傻了,没来及反应,被曹兰虚一爪扣住手腕,当着近处的镜头、远处的朝阳,一方庭院容纳一老一少打了套拳脚。

    稀里糊涂打完,陆文掐着腰喘气,说:“早知道我多睡会儿……”

    曹兰虚道:“明早还来。”

    “啊?”陆文拉垫背的,“我挺茁壮的,您跟小灰练行不行?”

    曹兰虚潇洒地一甩袖子,从鼻孔丢出哼声,吊起眼梢进了屋。陆文心说哼什么,到底行还是不行。

    他抬手揩去鬓角的汗,发觉身体回温。这时大门吱呀,靳岩予戴着帽子走进来,后面跟着生活助理。

    陆文见鬼似的:“你怎么从外边进来?”

    靳岩予摘下帽子,没做造型的头发乱蓬蓬的,说:“我住宾馆啊。”

    这也行?陆文问:“那你房间的镜头怎么拍?”

    “白天去躺一躺呗。”靳岩予发出嘲讽,“大哥,你第一次拍真人秀吗?有种技术叫剪辑,你听说过吗?”

    陆文捏了捏指关节,咔咔响:“有种拳法叫咏春,你听说过吗?”

    靳岩予摇头:“哦哟,我只听过叫/春。”

    “……”陆文目瞪口呆,现在流量小生的路子都这么野?头顶就有一只镜头,他扬下巴示意:“你不怕没剪干净,给你播出去?”

    靳岩予露出门牙,嗤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背后是一间堂屋,曹兰虚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大灰,进来盛饭!”

    陆文肠子都悔青了,昨天真应该换掉衣服。抄起保温杯,他走到檐下发觉靳岩予没跟着,问:“那个灰,你不吃啊?”

    靳岩予耍大牌:“嘁,糟老头子家能有什么好吃的。”

    陆文发现这玩意儿的素质委实不高,尽管拽,却不是矜贵少爷的拽,是天桥下来的混不吝那种拽。他懒得费口舌,扭身去了。

    然而一切刚刚开始。

    一楼的作坊分两间大屋,一间摆满工具、设备和材料,光锻制敲打的大小锤子便挂满整面墙,令一间是摆着桌椅的教室。

    曹兰虚曾收徒传技,但镇上的年轻人大多选择外出打工,愿意学的人越来越少。老头一生未娶,无儿无女,几乎是把青春和精力全部奉献给了银饰錾刻事业。

    节目组本想走“感人至深”的路子,结果曹兰虚拒不配合,休说煽情,连好脸色都没给过人。

    吃完早饭,曹兰虚命令大灰和小灰打扫两间大屋。

    陆文秉承“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人生第一次拿起笤帚,等他扫干净一大半,靳岩予吹好头、化好妆出现了,随便晃悠两圈,擦几下桌子,拍手走人。

    等到学手艺的时间,靳岩予集中拍一些镜头,动手的活儿交给助理,自己在旁边玩手机。

    一两次后,曹兰虚对靳岩予视若无睹,即使出镜同框,也是吊起眼梢瞅王八犊子似的,撂下一声冷哼。

    “大灰,把刻刀擦了!”

    陆文扎着绣兰草的围裙,听令去擦刻刀,他彻底领悟到靳岩予为什么选他,十八线没人权,只有一身劳碌命,妈的。

    “大灰,该喂狗了!”

    在家有私厨有营养师,在外要伺候条土狗,陆文把饭盆一搁,背对镜头坐在小凳上,对拱盆子的狗说:“小靳,慢点吃,瞧你急的。”

    “大灰,去画样图!”

    陆文从未如此眷恋教室,坐下来,往桌上一趴,摄像大哥抱着镜头坐对面。他铺开纸,对镜头诉苦:“说实话,我是看中这档节目的立意才参加的,早知道这么累,我选择直接捐钱。”

    摄像大哥:“你就当忆苦思甜。”

    “我都没吃过苦,怎么忆?”陆文一边画一边絮叨,“我要画慢点,多歇会儿。哎,我干得越多,你拍得越多,那镜头是不是也多?”

    摄像大哥嘿嘿笑,不好透露。

    陆文也不难为人,将短发抓了抓,压低眉骨浅抿薄唇,落笔时说:“那拍帅点总成吧?来特写,这一幕后期帮我配上字:认真的男人最帅。”

    陆文画的是戒指,虽然简单,但有模有样,接这档节目后特意请教过学珠宝设计的朋友。至于花纹的设计,他不会太繁复的,准备画个简笔图案就好。

    交完作业从屋里出来,靳岩予正下楼,眼线睡得晕开了,有点颓。陆文往板凳上一坐,干活儿太多,抹护手霜。

    靳岩予坐旁边,大岔着腿,说:“等你红了,就不用这么受罪。”

    陆文爱答不理:“哦。”

    “但你会红吗?”靳岩予欠嗖儿的,“其实你这么帅,真不好说。”

    头顶的天空漫上晚霞,陆文不耐烦道:“夕阳西下了,灰姑娘去参加舞会了,你也麻溜儿地回宾馆吧。”

    靳岩予说:“我今晚要进城。”

    陆文问:“干吗?”

    “跟资方吃饭。”靳岩予掏出一盒烟,咬一支点上,很有技巧地吐出圆圆的烟圈。

    陆文心理不平衡,他为这个节目累死累活,人家已经安排下一项资源了,没好气道:“怎么,拍电影啊?”

    “拍电影很稀奇吗?”靳岩予得意地说,“我上一部杀青的可是曾震的电影。”

    陆文心说,配角而已,何况除了你的粉丝,哪有人爱看你演戏。“我也杀青了一部戏。”他回道,“曾震学生的。”

    靳岩予嘬着烟忘了吐,半口雾气飘进肺管子,他强压住咳嗽,问:“什么片?”

    陆文仰脸冲镜头打广告,用播音腔回答:“请多多关注我的网剧作品《第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