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器会后期配音,陆文却真的吹出一支悠扬的曲子,前几晚收工,他背完剧本一个人练的。
这幕戏在公园拍摄,现场收音,连小风扇都不能使用。瞿燕庭鬓角汗湿,盯着监视器中孟春台吹口琴的特写镜头,喊停时嗓音热得发黏。
休息五分钟,任树拧开大水瓶子,打趣地说:“醋了吧?”
瞿燕庭反应了一会儿,否认道:“怎么会。”
任树灌了几口,粗犷地一抹嘴:“狡辩什么,眼都看直了。”
“难道我拐弯看你啊?”瞿燕庭整理凌乱的导演台本,“热死人,懒得跟你抬杠。”
任树乐道:“我这是好意提醒,你要注意调整心态,这才纯恋呢,等拍到热辣的,我怕你承受不了。”
瞿燕庭笑骂:“你烦不烦。”
收工时天色还亮着,陆文快被衬衫西裤捂晕了,换完衣服踩着人字拖,见瞿燕庭拎着包等在一棵大榕树下。
周围的工作人员还没走光,陆文踱过去,问:“瞿导,今天还去b组么?”
明早四点开工,今晚要早点休息,瞿燕庭回答:“不去了,下班。”
古镇上的巷道复杂狭窄,宽街有剧组拍戏不方便行车,所以车辆都停得很远,陆文拿过瞿燕庭的包,一并慢腾腾地往外走。
等没什么人了,陆文从兜里掏出一枚车钥匙,说:“瞿导,带你兜风去不去?”
瞿燕庭想不出怎么兜,但马上点点头,道:“去。”
公园的铁栅栏底下停着辆老式自行车,陆文走过去开锁,把包挂车把上,长腿一抡跨坐上去,然后耍帅地捏捏车铃铛。
瞿燕庭好笑道:“你哪弄来的自行车啊?”
陆文说:“我管《烽火女儿情》剧组借的,快上来。”
瞿燕庭跑去坐上后座,单臂环住陆文的腰,骑上街,t恤鼓动灌满温热的晚风,猛地一颠,他叫了一嗓子。
“怎么啦?”
“没事,硌得屁股疼。”
“吓我一跳,以为你把脚塞车轱辘里了。”
“你当我小孩儿么?”
进组以来,他们俩还没机会单独相处,更别说这样放风,瞿燕庭紧紧抓着陆文的t恤,拍摄时他没吃醋,只是这些天看得见摸不着,他单纯地有点想对方。
瞿燕庭仰头问:“每天收了工都干吗?”
“看剧本,健身。”陆文拧转身子告状,“孙小剑一直监视我,我都快被他盯出抑郁症了!”
瞿燕庭锤他的背:“你仔细看路!”
渐渐骑到风景区,天气的原因游客很少,每家小店都空荡荡的,两个人正好渴了,在一间冰室门口停下来。
店面不大,陆文和瞿燕庭挑了离风扇最近的一桌,要了杨枝甘露和椰子冰淇淋,脸对脸地吃。
许多演员来拍戏都光顾过这家店,墙上贴着一大片留影,陆文说:“好像每个学校附近都有这种店,我中学的门口就有。”
“我也是。”瞿燕庭道,“有一阵子天天去。”
这可是搞对象圣地,顾拙言和庄凡心就经常在这种地方约会,陆文问:“你跟谁啊?”
瞿燕庭反问:“那你跟谁?”
陆文说:“铭子他们啊,有时候也请乐队喝饮料。”
瞿燕庭笑道:“我是去打工。”小吃店是他的首选,有时剩的材料不能隔夜,老板就会留给他,他带回家给阮风做好吃的。
椰子味的冰淇淋在舌尖化开,陆文忍不住幻想:“如果我放学去喝奶茶,遇见你在打工,会不会发生什么故事?”
富家子对穷学生一见钟情,之后每天都去吃冰淇淋,等下了班,在夜色里护送对方回家。某一天,穷学生在冰淇淋里塞了纸条,说“我也喜欢你”。
陆文没边儿地做梦,脸上流露出傻笑。
瞿燕庭思忖片刻,说:“我高二,你刚小学毕业上初一,谁想跟你发生什么故事。”
“靠。”陆文如梦方醒,扫兴地说,“我初一就可帅了!”
从冰室离开,陆文载瞿燕庭沿着海边公路兜了一圈,回到酒店天已经黑了。
进了电梯,瞿燕庭刷卡按八楼,等陆文也要刷的时候他伸手盖住按钮,主动说:“今晚去我那儿吧。”
那一层住着导演组和摄影组,任树在隔壁,陆文想想就刺激,欲拒还迎道:“合适吗,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瞿燕庭想说“你装什么装”,念及在冰室的对话,说:“看在你可帅的份上,还等我下班,那我就……”
叮,电梯门在三楼打开,两名剧务从餐厅打包了晚饭,打招呼进来:“瞿导,陆老师。”
瞿燕庭颔首,等电梯门合上,四个人安静地看着数字跃升。
忽然,陆文欠揍地问:“瞿老师,你就什么啊?”
瞿燕庭真想给他一脚,硬着头皮说:“就明天的戏份……帮你补补课吧。”
八楼到了,瞿燕庭先出去,陆文紧随其后,还刻意地掏出剧本,等梯门关闭,两名剧务在门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什么,明天陆老师的戏……”
“没记错的话……是床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