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得逞地怪笑,迅速跳开,嘴里呶呶不休,“叔叔好蠢呐,好幼稚啊,还用筷子砸人!好好笑哇!”关了门,打趣嘲讽声依旧清晰可闻。
那根银筷像是导火索,熟悉了相互生活节奏的叔侄俩渐渐暴露出本性。
昭昭顽劣不堪的性格随处可见,而樊彦也不知怎的,看到她脸上得胜的笑容,突然有了跟这个累赘斗争的欲望。
见招拆招。
她在他粥里撒盐,他就撒味精。她在他米饭上浇番茄酱,他就在她碗里倒酱油。她把他的鞋子弄得乱七八糟,他也弄乱她的衣服。
他明明想树立做叔叔的威严,却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捉弄女同学并与她们吵架的学生时代,无忧无虑,青葱年少。
直到某晚加班回来,不曾想小姑娘像个幽灵般坐在沙发上,神色委屈,怀里还抱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皱巴巴的。 她哭丧着脸,“你把我最喜欢的裙子弄得这么皱,你干什么呀你。”像没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字一顿地声讨面前这个大人。
“给我买条新的,要一模一样的!”昭昭把白裙扔到他脸上,黑亮的眼珠子迸发出愤怒的流光,生气勃勃。
樊彦呆愣地接住她的裙子,轻柔的纱落在汗湿的掌心,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芳香,香源就是这条裙子。
透过白纱,他好像看到了小姑娘赛雪的肌肤,朦胧地在他面前伸展成一幅画。
房门“砰”撞上,他也回过神。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一般,来到她房门口,语气刻意地平静如水,“不买,没钱。”像是要故意引她出来。
小姑娘上钩了,窸窸窣窣的下床声,剧烈的门把转动声,她又气鼓鼓地立在他面前。
更加愤怒,先前对着樊军的咒骂终于再度派上用场:“老东西,你弄皱的,必须给我买新的。”
樊彦十分惊愕。他一个才三十的青年,被一个青春期少女恶狠狠地叫“老东西”。
他颜面大伤,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随意地把裙子往她脚边一扔,语气冰冷,“滚,神经病。”嘴角一撇,去卫生间里洗澡。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瞥见小姑娘挂着一张脸,心疼地蹲下身,拍了拍纱上的灰尘,又将白裙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真是,一条裙子而已,这么宝贝。
樊彦不懂裙子,也不懂女孩子。
只知道,小姑娘在他心上扔了一把无形的珠子。
珠子不停地跳,跟随着昭昭的一举一动,在他心口乱窜。
可他有些疑惑,这些珠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扔进来的呢?这般不知不觉,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