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浅没办法,只好从那躺椅中坐直身子,长叹了口气,才道:“青莲,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只我如今却是没事!又不是那瓷器,怎就这么脆弱了,你快别哭了,惹得我脑袋胀痛!不过是想在这透透气,等着看那日出,许久未见,想念的紧,只不知这东临国的日出可有我们南越朝的好看!”
清羽的目光一直未从蔺浅的身上移开,待听见蔺浅方才那番动情的话,心中一震,似是想通什么,眸子一暗,全是心疼!“好了,小姐并无大碍,你且不要哭了,惹得她也跟着难受!即便是想看日出,也不用刻意在这等着,你先进屋里暖和一下,等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青莲止住哭声,搀扶着蔺浅站起身,蔺浅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犹自不当心,又回过头叮嘱清羽道:“你可不要骗我,记得喊我!”
“放心好了,定不会忘的!”
得了清羽肯定的回答,蔺浅这才放心,由着青莲扶着她回榻上躺着!本想着就那样半倚在榻上,等待日出天天明!只她太过高估自己的身子,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便沉沉睡去!青莲小心翼翼的将蔺浅安置好,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她睡了?”
青莲觉得清羽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可又想不起来,哪里别扭,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只回道:“嗯,睡了,许是刚刚醒过来,身子太虚弱,靠在床榻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睡着了!”
“既是睡了,便不打扰她了,这日出日落,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青莲点头,忍不住在心里附和:是啊,小姐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日出日落何时不能看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因着苏痕的宠溺,神医怃然的精心照料,蔺浅的身子在调养一月以后,逐渐康复!
那日晚上,蔺浅正端坐窗前,对着那轮高挂的银月独自发呆,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搅了雅兴!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清羽一如往常的冰冷,长剑虽未出鞘,依然掩饰不住的杀气。被拦的那人,并未退却,只脸上挂着笑意,高声回道:“奉我家主子之命,特来请蔺小姐前去看戏!”
看戏?清羽冷哼一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肚子里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吧!“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蔺小姐已经歇着了,没得闲工夫看什么戏,让他自己好好看吧!” 莫大似是得了死令,非得将蔺浅带去才行,在清羽说出这话之后,面上全无方才的浅笑,只冷着脸道:“清羽,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这里是东临国,不是南越朝,更不是端王府,你若是想耍横,怕是还要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是吗?何不试试再说呢!”
“莫大,你家主子是让你来绑人的吗?”清羽话音刚落,蔺浅已经将房门打开,声音清冷,目光凌厉的看着那个已经打算动粗的男人。
莫大如何不知道这女子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哪里敢得罪她,只低头陪着不是:“小姐息怒,小的一时情急!”
清羽如何不了解蔺浅的脾气,见她此时站了出来,知她心中定是已经决定要去了的,此时再劝已是无用,索性只沉默着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罢了,既是苏痕要见我,说一声便是,何必这般大费周折,竟还要动刀动枪的,前面引路就是!”蔺浅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莫大,似乎挑起事端的那人不是清羽,而是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样!
莫大有理说不清,见蔺浅虽言语上不肯相让,却已经答应与自己同去苏痕那里,便不再多说,只恭敬道:“小姐请随我来!”
清羽自顾自的跟在蔺浅身后,莫大眉头一皱,见蔺浅并未言语,也不管这许多,太子府里有谁不知,这清羽最是紧张蔺小姐,无论蔺浅到什么地方,他必紧紧相随。
一行三人,一路无言,由着莫大在前引路,只是越往前走蔺浅心中越是疑惑,苏痕今日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让莫大将自己带到这地方来!“你确定是苏痕让你请我来的?”
“小姐放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太子殿下来开玩笑,再往前走几步,太子就在那里等着小姐呢!”
蔺浅听了莫大这番话,不再纠结,心中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又有何用,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正如此这番作想,前面引路的莫大,脚步忽然一顿,没等蔺浅反应过来,就听前面凉亭里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谈话声!蔺浅刚想问怎么停下来了,就听凉亭里的那两人说道:“段还念是南越朝的一代战神,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战死沙场,此事怕是有诈!”
“莫说你不信,我初听到这消息之时,何尝不震惊,只是这消息传的煞有介事,南越朝军心涣散,若段还念还在世,怎么可能不出来稳定军心。再者说,你以为那段还念为何会战死沙场,听人言,端王妃因病去世,段还念伤心欲绝,日日夜夜借酒消愁,无论黑天白夜皆喝的酩酊大醉,心神俱碎的情况下上了战场,这才给了左将军可乘之机!”
“却是这样,倒是可惜了,一代战神,竟然因为一个女人丧了性命!不过,这对我们东临来说,却是好事,段还念已死,假以时日,定能一举拿下南越!”
“是,这是早晚的事情,可别忘了,我东临还有北宁国这个盟友呢!”
蔺浅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出现裂痕,险险有心碎成渣的事态!掌心已经被指甲抠出血痕,舌尖上传来的痛意,提醒着她,坚持,坚持!身后的清羽如何察觉不到蔺浅的反常,见她额上全是汗水,心中大惊,忙出声打断那两人的谈话,怒道:“放屁,我家王爷是何等人物,岂是你们这等宵小之辈能够坑害的!莫说我家王爷根本就没上过战场,就你们那些酒囊饭袋,用时一个多月,竟然连南越朝一个边境小城都无法攻克,还谈什么拿下南越,真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蔺浅回头,以眼神询问清羽,待得到清羽肯定的回答以后,波动的情绪慢慢压下,过了会,在清羽不着痕迹的搀扶之下,逐渐冷静下来。也在清羽声音响起的同时,从旁边的花丛之中,走出一个男人,蔺浅定睛一看,赫然认出隐藏许久的男人,不是苏痕又是哪个?“苏痕,这便是你请我看的戏?犹记得我刚从鬼门关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你骗我说,自己的名字是段还念,目的是为了试探我是否真的失忆!我原以为,彼此真心相对,一月的时间,难不成你看不出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吗,今日又使着莫大威胁我来此看戏,依旧还是那个我从未谋面的段还念,你若真的不相信我,何不杀了我,你若真的如此计较那劳什子段还念的存在,何不杀了他?三番两次的试探,你有没有想过,就此折磨的不过是我对你的依赖,对你的难以割舍!苏痕,你若真的不信我,那便放我走吧,天涯海角,哪里都行!也好过彼此折磨,好过我被你伤的遍体鳞伤!”
“蔺浅,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我舍不得让你死,也舍不得你离开我,所以,不管怎样,都别想着逃走,你若真的逃走,我便与你一同赴死,情蛊最残忍的地方不是折磨中蛊之人,而是两败俱伤,你死我亡!”
蔺浅震惊,只面上不显,更不相信,他一个堂堂的东临国太子,最是心狠手辣的苏痕,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残。因此,刻意掩饰心中慌乱,只摇头一脸悲伤道:“苏痕,哪里是我想逃,是你不想要罢了!还有,我虽不知情蛊是何物,但即便我真的逃走,也请你一定要珍重,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即便我逃走,也一定是为了你我都好而已!”
苏痕沉吟良久,一直在回想蔺浅方才的那番话,到底是不忍,到底是不愿意相信,只闭上眼哀叹一声,知道自己败给了对这女子的深情,时值此刻,苏痕忽然想起娜雅曾经的告诫,莫要让这女子成为他的软肋,莫要像段还念那样不顾一切,倾尽一切的爱上她!可是,自己到底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一点点的泥足深陷!如今,无论蔺浅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愿去追究了,如果是一场梦,那他便努力让这场梦编织一生那么久!
“蔺浅,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再不会试探你,不管你是真的失忆,还是故弄玄虚,只要你还在,我便不强求,一辈子那么久,我相信,终有一日,你定会爱上我!就如我爱你那般,痴情不悔!”苏痕这番深情告白来的太过突然,蔺浅呆愣半晌都未做出反应,等她反应过来时,苏痕已经走至她的身边,在他伸出手,想要将蔺浅拥进怀里的时候,一旁的清羽,一掌拍了过来,成功阻止了苏痕意欲不轨的动作。
蔺浅一阵错愕的看着神情大怒的清羽,吞了吞口水,面带歉意的看了眼被迫后退好几米外的苏痕,讪讪道:“清羽他这是条件反应,你不要计较,天色晚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是,早点休息!”
苏痕知道只要有清羽的存在,自己就不可能毫无阻碍的接近蔺浅,若不是因为在乎蔺浅的心意,自己绝不可能一忍再忍他的挑衅。只是不想蔺浅伤心,所以才不着人对付他,不然以他太子府的实力,何惧一个小小的侍卫!
“你身体刚刚痊愈,莫要想太多,回去早点歇下才是!”
蔺浅点头,深深的看了苏痕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蔺浅与清羽走后,从那一人高的花丛中,又走出了一人。
“怎么样?可看清了,蔺浅方才分明有一瞬间的慌乱,与那情蛊发作时的症状可像?”苏痕说话的声音里满是阴冷,即便夜色太黑,看不清表情,也能猜测出他此时的模样!
怃然摇头,有些不确信道:“夜色太黑,看不甚清,不能确定是否与情蛊有关,只情蛊噬心的痛苦即便是身怀绝世武功的男子都无法轻易忍住,蔺浅一个弱女子要想生生受那情蛊发作时的噬心之痛,而不被发现,似是不太可能!太子殿下,是不是你太了呢!”
苏痕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怃然的话,他打从心底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蔺浅失忆是真,自己是真,眼前他与蔺浅之间的一切温馨都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何,打从蔺浅醒来的那一刻起,他这心里就没真正的安定过,许是蔺浅突如其来的依赖使得他有些害怕,害怕某一日蔺浅突然记起前尘往事,害怕蔺浅恢复记忆以后,对自己冷颜相对,怒目相视!“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怃然蹙眉,知道眼前的这男人爱惨了蔺浅,只是用这种方法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禁锢身边,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太子殿下,今日虽不知道蔺浅失忆到底是真是假,但我却从此事上受到一个启发,情蛊既是对有而下,那若是像蔺浅这样失忆,是不是就能破了情蛊的折磨呢!同理,若是宿蛊所寄存的主人失忆,那是不是意味着情蛊就无用处了呢!因为蔺浅虽失忆,但体内的蛊虫还在,即便因为失忆,而不记得上一段感情,但是有朝一日,她爱上除太子殿下外的任何一人,仍旧会因为动情而受情蛊的折磨!而宿蛊不同,若是太子殿下失忆,心中没了情爱,宿蛊将不会有任何波动,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借助药物,将宿蛊引出太子殿外,破了这情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