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安也回过头看他,卫凌灵回看他一眼,想着:「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说实话?」
他们谁都不知道真相。
从林心那天的试探开始,卫凌灵更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时间不多了。孙净元还在病床上被严加看守,共感者却已经日渐张狂,像某种危险却迷人的毒药渗透进整个社会。
隐私不再值钱,人们却沉浸其中,同时是受害者,也同时是兇手。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共用的通讯频道忽然警铃大作,打断了这场欲言又止的僵持。阿进哀号一声:「又是红色警戒!」
卫凌灵扫过副局长发出的命令,浑身一颤,沉湘抬头看他,语声很冷:「祝你好运,指挥官。」
阿进比他们还紧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卫凌灵当指挥官?他还需要熟悉任务的手感,这样安排对队员或对他自己都很危险。」
「副局长的安排,你有意见就自己去找他反应。」沉湘冷声道,忽然一把勒过卫凌灵的领口,轻轻收紧手指,「卫凌灵,看在以前和你的交情,我不会告诉副局长你的计划。但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战友说、装着一副和我们格格不入的样子,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他放开手,与他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刚硬的风。
硝烟在城市彼端定标,风音腾空晃着双腿,无惧自大楼底下吹上的凉风和令人眩晕的高度,和耳边的通讯继续说话:『记得那个卫凌灵先不能动,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孩子啊。』
在她脚下的城市夕阳西斜,橘红光芒洒落在环状的地下车道上,无数车流规律行进,准备要回到家里。
那是她无法想像的世界,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只有偌大的地下实验室可以称之为家。幸好,那时管理他们的孙净元十分温和,才不像孙澈元连碰一下她碰过的东西都不愿意。
风音瞇着眼,看夕照壮丽染遍天际线,连天空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景色,于她都是奢侈的画面。至少百位和她一样的共感者被关在大楼底端,只有有任务时才有机会离开。
这就是为什么她千方百计想各种理由,希望可以再多体验一点自由的滋味。
她记得她还小的时候曾经问过孙净元:『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
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少年神情忧伤,反手摸了下她的头:『因为我们太危险了,而且,外面有人想要杀我们,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直到长大、成为孙净元口中的危险人物后,风音才理解孙净元的话。
而那个人自己却最先化成风,带着不知所踪的意识,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
「所以,孙净元,你自己才会先跑掉吗?」
风音晃着腿,仰高下巴望向天空,良久,她似乎有一点点感觉到所谓的怀念,在她与常人不同的脑袋里,轻轻地拂过一丝痛楚。
「但你现在,应该自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