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短说,是实验失败。」神田将那份档案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了他大衣的口袋:「太多医学术语,可能爱葛妮丝才看得懂,简单来说,你被送进来时,似乎被这里的科学家抓去做了某些事,就像之前的鱷鱼任务,一些测试,还记得吗?但你的家人因为某些原因不再让你待在这间疗养院,最终只能以失败告终。」
琼愣了愣,她说:「是什么实验?」
「似乎有关??记忆。」神田顿了顿,接着回答:「他们找来一些孩子,以研究大脑记忆结构来让他们能够產生??类似于莱尼的记忆能力,这样的实验。」
一瞬间,她担心有追兵上来的念头,担心欧佳与莱尼交涉的情形,都被琼拋到脑后。她看着墙壁的警示灯旋转着,就像黑夜海面上的灯塔。明明没有发出剧烈的警告铃声,她却觉得响声剧烈。紧接着,她将视线移向神田的双眼,对方的眼中映照出琼的身影。
她呼吸开始急促,大脑也飞速的思考。
「你说你看不懂医学术语,但为什么可以那么容易跟我解释?你待在这里的两天内,难道直接自学完了整个医学课程吗?」琼说。
神田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我问你,」琼用气音说:「你找我来的理由是因为——」
「还记得我为什么来美国吗?」神田突然开口:「我六岁就来到这片土地上,我的父母跑遍各大机构,在冷战最为火热的时期,美国想方设法,就算求助于偏门也要胜利——所以我知道有些实验将有不可思议的成效。」
「你早就在图书馆第一次见面那时,就知道我说不定与冷战时期、不对,你甚至考量到说不定我与阿波罗计画有关联,所以才把我招揽进去吗?」
「没错,琼。就算我再怎么不确定,都要想办法抓住一切可能性。」神田压低声音:
「因为我要破除诅咒。」
她总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就莱尼的事情争论的那天,但琼立刻意识到,要是神田当时就这么离开,那么她的生活也肯定不会如此波澜:
「所以??你是真的,非常认真地,思考过要是莱尼失败也没有关係,因为还有我可以来帮你,甚至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对你来说也像是得到第二次机会——这样子吗?」
不知为何,她突如其来地想要在神田面前哭泣,甚至为什么哭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那个温柔的男人还在楼上担心他们,也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被中校利用,却也在这层关係下被她费尽心思要来救的白痴给利用了。
「对。」神田迟疑了好一会才承认:
「你很聪明,应该早该知道才对,你不会把我想成一个??好人?」
当然,一个混蛋才不会在莱尼上太空时甚至哭喊着求他回来,又是在即便得知对方可能许了不利于他的愿望后,却还是只将所有美好的事物告诉青梅竹马。
所以或许她痛恨的点在于,她仍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她拉住神田的衣袖,对方口出狂言,身形却彷彿一碰即碎:「我。」
神田停顿在原地。
琼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帮你完全都是为了莱尼。你在我心目中依旧是个混蛋,混蛋,还有混蛋。」
「我知道。」神田哼了一口气:「不过你们两个有没有上??」
当琼准备要抄起地上的罐头打对方时,一阵轰鸣巨响却震动了整个空间,她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那是走廊最深处一扇巨大的钢门后发出的声响。
琼抓住对方的衣服,神田也像护着雏鸟那般挡在她身前。
「我在这里的几天都有动静,不过我没有去开门。」神田吞了口口水,接着他看向敞开的门,还有琼手中的感应卡,他说:「你觉得该过去吗?」
「如果里面有能够帮助到我们的东西,那他妈就算里面是鱷鱼,我也会徒手跟牠搏斗。」琼快速回应。
「莱尼喜欢的类型比较偏向淑女喔。」
「闭嘴。」
——琼讨厌太过于安静的地方,她感觉到自己的血管随着心跳鼓动,神田一点也不可靠,这点对方似乎也早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们几乎像是两人三脚般的前进。琼低声问:「这里的资料难道没有任何关于谬尼摩西尼的秘密吗?」
「没有。」神田摇摇头:「我猜是在这后面。」
琼开口:
「那疗养院进行的实验有什么结果吗?」
「你能记住我?」
琼再次愣住了,她嚥下口水,然后点点头。
他们站在巨大的门前,那剧烈的震动已经消停,寂静笼罩在所有事物上,琼看见门上有个能够利用感应或是密码开门的电子锁,她拿起欧佳给自己的卡片,然后准备伸手。
「或许打开门就能知道答案。」
既然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开的门,里面与其说有秘密,不如说肯定也——
显示错误。
琼和神田愣住了,这与地下室的门分明是同款的门锁,为什么打不开?琼嚥下口水,难道是层级不够高?而密码总共四位数,那么??
「琼、琼!你的脚下!」神田开口的同时,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她被对方像抱麻袋一样抓起:「该死,你比爱葛妮丝还要重。」
「去你的??」琼被从门前抱到旁边的空地,而她注意到钢门与地面之间的空隙正流出某些黑色的,宛如黏胶一般的物质,但又不像是液体,因为并没有沾染上自己的鞋子。空气中充满类似于铁锈味,却也不完全是的奇特气息。
「这是什么?」琼问。
「是??」神田开口:「莱尼在月球上看见的那个——」
「咦?」
琼看见神田皱起眉头,他伸出手摸索电子锁,接着又过了几秒,那双手打上了「1969」。
「怎么可能是登月的年??」
显示正确。
钢门缓缓地向左右两侧移动,琼下意识地抓住神田的腰,这有点艰难,要是对方一移动,她感觉自己也会跟着摔跤。
「该死,神田,要是你死在这里我没办法向所长交代!」琼快速地说:「还有你的儿子或女儿!」
听到这句话神田顿了下,他回过头,像是要强辩般说:「这里也根本什么都没——」
像是要打脸他们一样,琼瞥见墙壁旁侧的灯光开关,她和神田一起伸出手,拉下了电闸,下一秒,整个空间重见光明,惨白的墙与充满脏污的地板,以及充满生活痕跡的简便家具,都再一次鲜明了记忆。
然后,琼似乎看见了莱尼曾在月球上见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