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会儿没说话,背上的她有些下滑。
偏头看过去,他鼻尖冻红了,脸白得透明,墨色眼睛直视前方,一转也不转,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一双女人的手捂住他的脸,温暖令他在寒风中颤动了下。
“你脸好冷。”
“不,我是热。”
她跳下来,不让他背了,“我们在这儿叫出租车。”
他看着她在原地搓手蹦跳取暖。
“你等我十分钟。”
她等了半天,绿灯如萤光的漆黑马路上鬼都没一个,说去十分钟的人二十分钟了都没回来。
二十五分钟过去,她开始担心,与此同时往他离去的方向跑。
直到回到筒子楼,才看见蓝色高座摩托车上趴着的人。
他头搁在车头上,尾巴软软从坐垫上搭下来,整个身体横贴车座。
“我的天啊,他竟然这样子睡着。”
她手一摸到他身体,他立即醒来。
他仰着脸,看她无奈地瞪着他,那眼中有无尽的爱与怜,待要仔细看,她已围着车身转起圈打量。
“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原地等吗?”
“嗯,你走了二十分钟,是你承诺的两倍时间。”
他抹了把脸,强制清醒,嘴上仍在说教:“你想过没,万一我们错过呢?”
“错过就错过,总比你出事我后悔来得好——你让让。”目光研究仪盘表,上面插着钥匙。
钥匙都没拔,他和那小女生在搞什么?
“应该和我那买菜小电驴是同个原理吧......我想想那四眼仔怎么骑的......”
“?”手掌中露出他惊讶的脸,然后人就被往后拨——他成年后几乎没有被人当小鸡仔赶的记忆,有也是只有她敢,他往后仰,推他的人也让他紧紧箍住。
她挣了挣,没挣掉,“让我试试嘛,这么晚了,不会有人看见你一个男的被女的载——”声音消失在拔地而起的失重中。
他将她以侧坐的方式抱上车。
“跨。”他的气息吐在她耳背。
她依言分开双腿,没动,“那个.......”
“要我来吗?”他下巴放在她右肩上,侧头看她脸,以为她退怯了。
“不是,我能骑,我想说,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把我抱起来。”她转头,郑重与他对视,“我怕你闪到腰。”
有一分钟他没说话,似乎在考虑她的要求,然后离开她的肩膀,手握住座位边缘,“出发吧,我准备好了。”
趴赛风驰电掣驶出。 这车只有外壳是赛车,内在仍然是地平线。
也就是代步车,炫酷家庭主妇居家买菜之必备。
男人的尾巴蜷成一圈绕她腰上,将二人前胸后背紧贴地圈在一起。
第一个红绿灯路口,车停下,女人拉起他双手,往她腰上一环,“你看,你看,我就说我可以,我果然牛逼。”
“嗯。”他回答。
过三个红绿灯路口停下,她忍不住低头看他的手,规规矩矩——握在她胸口,再转头看身后,他以45°前倾的姿势倚着她背脊,脸半埋贴靠。
“帅哥,你手放哪里的?”
“乖,心脏病人不能骑机车,我要随时准备为做你。”
闷闷的鼻音身后传来,胸部又被揉了几下。
好笑,又动容。
这才像一个年龄比她小的人该有的模样。
这模样,她会在每个寒冷夜晚,都想和他游车河,即便最后成了他的抱枕,她也会遗憾自己不是一只能够自发热的抱枕,能在寒夜里供给他安睡的温暖。
她以为今晚掌握回了主动权,为几年单相思争了口气。
趴赛停进宾馆隔壁楼的地下车库。
本来想直接扔路边的,但她对这台月老车有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