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听闻卫皇后罚跪沈风斓的时候,心急懊恼,想办法让晋王早一点赶去救她。
他会在知道卫皇后设伏截杀沈风斓的时候,快马加鞭赶往城外,生怕她有性命之忧。
他会在卫皇后派出杀手到晋王府时,千叮万嘱那个最关键的死士,切莫伤及沈风斓的性命……
那样的他,多了一分优柔寡断,变得不像他。
又似乎,那才是真正的他。
禅房之中,渐渐响起了吟诵佛经的声音。
元魁缓缓退步走出屋子,直到关上房门,他才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他忘记问宁王,今日的佛经,是为谁而诵?
——
兴庆宫中,卫皇后躺在大床之上,面容憔悴。
她身上只着寝衣,素着一张脸,面上的皱纹和眼底的浑浊,看得真真切切。
因为卧病有些日子了,就连一向齐整的鬓发,都顾不上梳理了。
说来也怪,自太子被圣上处置之后,卫皇后一着急就病了。
她一向倚重长公主,这一病就请长公主入宫商谈,希望她能在圣上面前为太子求情。
长公主带着卫玉陵时常进宫看望,在圣上面前求情的事,却一句也没有提过。
直到听闻她向圣上请求,把卫玉陵嫁给晋王,卫皇后才彻底死了心。
连长公主都不肯支持太子了,她还有什么指望呢?
什么皇后、太子,对于他们母子二人而言,已经是讽刺的虚名了。
圣上听闻卫皇后的病,也只来看过一次,叮嘱好生养病就走了。
他知道,那是心病。
这种心病,多多少少让圣上有些不悦。
他对太子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卫皇后还作出这幅模样,是想要挟他不成?
唯独没想到的是,卫皇后这回是真的病了。
不仅病了,还病得不轻。
贤妃是头一个往兴庆宫殷勤看望的,看到卫皇后的病容,当下就皱了眉头。
“皇后娘娘,身子觉得好些了吗?”
皇后从病中挣扎坐起,说话显得气若游丝。
“劳你记挂了,还好。”
说着不停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一张苍白的脸涨成赤红。
太子一失势,她这个本就不得宠的中宫皇后,在宫中就更没有影响力了。 以至于病了这么久,只有贤妃来看望她。
她不由心生酸楚,想着贤妃母子两是好的,真心帮衬着她和太子。
“皇后娘娘玉体金贵,可马虎不得。太医是怎么说的?”
大宫女霜冷忙应道:“太医看过了,说娘娘这是心事太重,郁结于五脏,身子才会一日日瘦削下去。太医开了些疏散和健体的药,吃了也没什么用处。”
卫皇后摇头叹了一口气。
“能有什么用?本宫心里唯一记挂的就是太子,太子不好,本宫吃再多的药也好不了。”
她懒怠地合了合眼,看起来十分疲倦。
贤妃越看越不对劲,忙道:“皇后娘娘,您上一次看太医是什么时候?”
“有七八日了吧,左不过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好也没有恶化,本宫就懒怠看了。”
贤妃听罢,眉头蹙紧。
卫皇后见她神色不对,忽然产生了警觉。
“你想到了什么?只管说,本宫绝不会怪罪你。”
贤妃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臣妾只是,忽然想起了宁才人。”
宁才人是宁王的生母,曾经是圣上的宠妃,后来因病离世。
她离世的时候,宁王还没有东宫的福昀大,便养到了贤妃膝下。
卫皇后一惊,不知道贤妃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宁才人当年正得圣宠,和萧贵妃不相上下。年纪轻轻就得了病,竟然就此一病不起。臣妾隐约记得,她患病初期,也是像皇后娘娘这样,身子一日日瘦下去……”
卫皇后如梦初醒,浑身一颤。
她以为自己只是心情郁结,才会卧病不起。
照贤妃这么说,其中还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