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些女子退了下去,詹世城这才拍拍南子衿的脑袋。
“好了,别哭了。不过是一群奴婢,你被她们欺负哭了,丢不丢脸?”
南子衿的委屈劲儿还没退,被他这一说,更加委屈了。
“都怪你!你府里管教不严,才会有这样的奴婢。”
詹世城不忍心告诉她,是她太单纯太柔善可欺,所以这些奴婢才敢欺负她。
这种单纯,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他不忍心破坏。
就让她一辈子单纯下去吧,千万千万,别被污染。
“好好好,日后你常来替我管教就是,一定管教得个个知书达理……”
他难得说句玩笑话,南子衿不禁破涕为笑。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身后脚步匆匆,原来是沈风楼和陈执轼赶来了。
“宫中传来急报,皇后娘娘身子欠佳,怕是……所有的大臣和有品级的命妇,全都赶进宫守着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快进宫去吧。”
南子衿很快抹了抹眼泪,对詹世城道:“你快去吧,我也回家去了。”
詹世城一面点头,一面招呼仆人护送南子衿回府,便同沈风楼二人朝宫里赶去。
福王府中,远离朝政的福王,反而最晚接到消息。
“什么?母后病重?”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本王年初一的时候才给母后请安过,只是年纪大的人稍显病态罢了。这才不到一个月,怎么就病重了?”
那通报的管事连声道:“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殿下快进宫去吧,迟了怕就来不及了!”
福王是卫皇后的嫡子,谁都能迟,只有他不能迟。
倒是一旁的王妃还算镇定,“殿下快去更衣吧,是与不是,咱们进宫一看便知了。”
说着又命丫鬟给自己卸了钗环,只挑了几样简素的戴着,免得犯冲。
福王一直心神不宁,神思不属,到了上马车的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听见福王妃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南侧妃和赵侧妃的胎,不能有什么闪失。若是有什么急事,就派人进宫来禀报。”
他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愧疚。
这三十多年来,他全靠着卫皇后替他谋划道路,形成了强烈的依赖。
虽然他也曾埋怨过卫皇后,那份深入骨髓挥之不去的依赖,却磨灭不了。
卫皇后病重的消息一传出,他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浑浑噩噩起来。
好在他身边的这个妇人,这个他十八岁就迎娶进东宫的太子妃,在最慌乱的时刻,还能顾及到府中的各项要务。
她就像第二个卫皇后一样,给他支撑,让他有所依赖。
“王妃,你说,母后会不会有事?”
他情不自禁问了福王妃一句,哪怕明知道她和自己都在宫外,对宫中的消息一无所知。 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恐慌,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殿下,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什么事,您作为她唯一的嫡子,也要振作起来。”
他不振作,失势的卫皇后,只会在死后还得不到应有的待遇。
福王听明白了她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进宫的路上,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全都是为卫皇后之事,要进宫请安的大臣们。
若是换做从前,人人看见太子的徽记,都会主动退避三舍。
而现在,他们看到明黄徽记,仔细辨认上头是个福字,便会当做没看见。
福王已经不能参与朝政了,一个不能参政的皇子,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自然不必毕恭毕敬,对他百般礼让了。
被身旁的马车和轿子,拥挤得进退不得的福王府马车中,福王夫妇都没有说话。
他们默契地保持着静默,这静默出于哀伤,也出于隐忍。
实则福王心中,早就急如火烧。
要是平时,他可以等。
可现在,病危的是他的母后,是他嫡亲的母后啊!
他在这里等待的没一刻,都是心痛。
忽然,身后的马车有了动静,似乎都在朝边上避让。
福王府的车夫扭头一看,朝着马车里道:“殿下,娘娘,是晋王府的马车过来了。”
也只有晋王府的马车,能享受这等人人避道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