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虽是汉家衣裳,嘴唇却画得无比鲜红,一手长长的红指甲更加瘆人。
平西侯眸子微眯,一个猜想在脑中成形。
“你是,胡人?”
她身上那股野性,不像是大周的女子。
那女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眼力不错啊,可惜你那儿子,眼睛就不太好。”
平西侯一惊,腾地一下从座椅上起身。
汪杰人口中说的,那个容貌妖娆,瞳仁发黄的女子……
看到平西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兰公主笑着眨了眨眼,任由他看。
“你是何人?竟然陷害本侯的世子!宁王,你的人?!”
兰公主抢白道:“就害你的世子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本公主是楼兰王的嫡公主,是你惹不起的。”
她有意羞辱平西侯似的,“不知道你家世子现在如何了?本公主特意给他找了一个,病重得快死了的暗娼。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那种水泡……”
说着双手环住自己,一副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神情。
平西侯能想象到,她说的是什么场景。
他的长子死之前,就是那样浑身都是水泡,发黄的浓汁不断渗出体外。
那场面,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楼兰公主出现在宁王府,不是宁王指使她做的,还能是谁?
他冷笑了一声,看向一言不发的宁王。
“原来宁王殿下是找到了楼兰这座大靠山,便不将平西侯府放在眼里了。本侯倒是要看看,没有平西侯府的支持,你要如何靠着楼兰人的势力,夺得太子之位?”
宁王听他这话,便知他是不知道,宁才人的真实身份。
知道的人都明白,他是没有成为太子的可能了……
“连母妃的仇都报不了,当太子又有何益?本王不想当太子了,就想看着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他索性把汪杰人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反正兰公主今日闹了这一出,宁王与平西侯府之间,势必决裂。
平西侯踉跄了一步。
兰公主接话道:“老头,你不会还以为,宁王殿下不知道你的诡计吧?你不就是想把宁才人的事,全都推到贤妃身上,再撇开贤妃和宁王合作吗?”
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挑出一束来,在手中把玩。
“让我猜猜,你想怎么和宁王合作。总不至于,是想趁着本公主还没入京,把你府里那个又蠢又胖的老丫头,嫁给宁王殿下吧?”
平西侯面色一变,正中她下怀。
她笑得越发放肆,“还真被我猜对了啊?哈哈哈,你这老头还真有意思。那种丫头,给本公主洗脚都不配,还想做宁王妃?” 她说话毫不留情,惹得平西侯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够了!区区一个楼兰公主,你以为自己能有多尊贵?本侯堂堂大周侯爵,由得着你羞辱吗?你就不怕本侯告诉圣上,你无旨私自进京?”
楼兰使臣的行程,都是朝中专人备案,时刻注意着的。
现在应该才到太原府附近,这个楼兰公主,分明就是私自入京。
若是别国也就罢了,楼兰?
那可是敌国。
兰公主笑道:“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把年纪要断后了,是不是该回去抓紧些,设法来个老来得子?千万要小心哦,别跟你儿子似的得那种脏病,哈哈哈。”
她尽情取笑平西侯,这种赤裸裸的话语,是大周的贵族女子不可能说出的。
从她口中说出来,平西侯羞愤难当,宁王却莫名觉得痛快。
故而他只是坐在一旁,闭口不言,静静听着平西侯被羞辱。
“你!”
平西侯哪里招架得住,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袖子一甩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兰公主适时补了一句。
“您慢走啊,下回本公主带着挽联上门拜访!”
平西侯的脚绊到石子,差点没摔一趔趄。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她拍了拍手,像是上面有灰尘似的,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宁王。
宁王宛如一个泥胎木雕,端坐在那里喝茶,面上几乎没有什么神情。
难道他的心里,就不痛快吗?
兰公主到他身旁坐下,这才听到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