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贵妃连忙抽出那些靠枕,让圣上的身体平躺在床上。
云旗和龙婉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上前来帮着萧贵妃干活。
萧贵妃还未从震惊中醒来,手脚慌乱。
见了他们两个贴心的举动,这才安了心。
宁王的身世一直是个不可说的谜团,而直到今日,萧贵妃才知道有多么不可说。
原来他并非圣上的儿子。
那圣上又是何苦,将他养育成人呢?
或许是出于皇室颜面的考虑,或许是对宁才人的一点真心,或许……
怪不得以宁王的资质,圣上竟从未喜欢过他。
原来那不仅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更是宁才人欺骗他的罪证,是他的耻辱……
“圣上?”
萧贵妃轻声呼唤,圣上却毫无反应。
方才说的那些话,似乎让他用力过度,又陷入了昏睡。
他这些日子总是如此,好的时候又像个正常人似的,坏的时候神志不清,或者索性昏睡不醒。
而随着时间推移,好的时候越来越少,坏的时候越来越多。
萧贵妃心中着急。
“要是你们爹爹和娘亲早些回来就好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她暗暗绞着手帕,素白的指甲显得黯淡无光。
龙婉趴在圣上的床边,用浑身的重量给他压着被角,看起来十分调皮。
听萧贵妃这样说,她头也没抬。
“快啦,爹爹他们就在回来的路上!”
云旗也点了点头,附和龙婉的说法。
萧贵妃吃惊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南姨娘说,她和她妹妹是双生胎,会有一种心灵感应。我们也有,而且好像还能感应到爹爹和娘亲。”
云旗说的一本正经,萧贵妃半信半疑。
龙婉轻哼了一声。
“对,我就感觉到了,爹爹和娘亲背着我们,又有小宝宝了!”
萧贵妃大惊失色。
沈风斓又有了身孕的消息,信中的确提过,可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盖因未满三个月的胎,若是说得人尽皆知,对胎儿不好。 这是一种迷信的说法,萧贵妃虽不大信,但也不愿意去触犯。
可龙婉竟然能感觉到。
看来这种骨肉之间的心灵感应,并非虚言……
宁王走到玄武门外,只见府中的马车停在外头,正等着他回府。
他并没有上车,反而夺过了元魁的马,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城外而去。
这一路风驰电掣,经过长街的时候,两边的摊贩全都踏了个稀碎。
他无暇顾及,脑子中只是回荡着圣上的那一番话。
“朕替楼兰王,养了十年的儿子,才知道自己做了冤大头。你告诉朕,倘若你是朕,你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和这样的孩子?!”
倘若他是圣上,他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孩子?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此刻的确想不明白。
脑中唯有一个声音,便是去找他母妃的坟前,好生问个明白。
可他的马一路出了城门,才想到一件事。
宁才人已经作古十余年,她不可能回答自己了。
便是到她的坟前,也无济于事。
他忽然勒住了马,愣愣地任凭马儿朝前走去,思量着圣上的每一句话。
他试图从那些话中,找到些许破绽,来推翻圣上的说法。
这一定是他的谎话,是他为自己对宁才人的无情,对自己的凉薄,所找的借口。
没有什么楼兰侍卫,没有什么楼兰王,没有……
可他越去想其中的细节,却真切可怖地感觉到,那些话都是真的。
其中没有任何的逻辑错误,更不是圣上一个重病之人,可以伪装出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