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跑这一趟……
慢说眼下没有太医,即便有,也不敢轻易在心口这个位置下刀。
兰公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抹了眼泪站了起来。
“走,现在马上走,趁夜回楼兰去。邸家有最好的医士,一定可以救得了宁王!”
眼下不是她哭的时候。
宁王还没有死,她还有机会放手一搏。
“可马上颠簸,殿下只要一上马,那针就会刺穿他的心,流入五脏六腑,如何使得?”
护卫们皆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谁说要让宁王上马?我是让你们上马!”
兰公主转过身去,面对一众楼兰使臣,恢复了昔日的公主威严。
“让酒大人带着一队护卫,飞快奔往楼兰。邸家就在楼兰边境守卫,这一来一回最多五个时辰,务必带着最好的医士回来。你们可能做到?”
被称为酒大人的是与邸家私交甚好的一位使臣。
兰公主在这个时候,反而觉得脑子无比清楚。
她不能容许任何的差错发生。
因为眼下这个关头,任何一步差错,都有可能让宁王丧命。
她说的是个办法,也是目前能想的唯一的办法。
事不宜迟,一队护卫立刻翻身上马,带上了那位酒大人。
“劳公主照顾宁王殿下,倘或此番殿下能够得救,属下等愿以性命报答公主恩德!”
护卫在马上朝她抱拳行礼,兰公主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元魁。
可元魁不会再回来了。
她强作镇定地一笑,郑重地点头。
“放心吧,快去快回。”
马蹄扬长而去,在夜色中卷起一道黄沙。
兰公主重回到宁王身边,轻手轻脚地替他穿好衣裳,又把一件狐裘披风盖在他身上。
“没用的,没用的,哈哈哈。”
汪若霏还躺在地上怪笑。
兰公主头也没回,朝着一旁的护卫吩咐道:“我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
她眼角余光看见,有护卫动了身形,把汪若霏像一条破麻袋一样拉到了一处石壁后头。
而后手起刀落,发出了噗的一声响。
紧接着,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她伸出手来,替宁王理了理鬓发。
“别担心,你身上流的是邸家的血脉,舅舅若是知道你眼下的情形,一定会立刻派医士来救你的。”
宁王不禁轻咳了一声。
“笑不出来就别硬笑,难看。”
兰公主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说难看,不禁愣在了那里。
等她回味过这句话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你原谅我了,是吗?”
她有多想得到宁王的原谅,就有多么歉疚。
她不配得到宁王的原谅。
“你是我妹妹,我大概,只能选择原谅你。”
他的兄弟姊妹那么多,亲生的和非亲生的,见过的和没见过的。
细数起来,也只有一个兰公主,待他是真心实意。
尽管过程并不是很愉快,尽管他们彼此有所亏欠。
可在这临死之际,孰是孰非,他已经没有了计较的力气。
兰公主纠正他道:“不,只是表妹,将来会是你的妻子。等你到了楼兰,你还娶我,好不好?”
宁王面色一滞,兰公主生怕他不高兴,连忙解释。
“你别误会,不是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你必须娶我,才能得到父王和朝臣的支持。他们才会放心拥护你,帮助你重回大周夺回你想要的一切。等你的心愿满足了,我会自动和你分开,就说是本公主休了你这个驸马好了。”
她知道宁王并不喜欢自己,她可以不嫁,却控制不了自己想帮他的心。
“或者你不想再回大周夺位了,那更好。你可以回到邸家,邸家在朝中的势力极大,你又有才能,一定可以在朝中谋一个好职位的。到时候一样逍遥自在,和家人在一起,总比在大周开心,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