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承认我不择手段,我为人阴险——但我也是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想要用尽一切手段……但是贺子鸣做的就是对的吗?实际上,他就是神话里那条贪婪的恶龙,把你当作他拥有的财宝,整天密不透风地守着,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这么做,他凭什么?”
“就凭他贺家比我们早去了美国发展,就凭他是华人大亨的儿子?”
“既然这样,他明明都拥有了能让无数人眼红艳羡的尊贵身份,享受着许多人几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那为什么他还要来和我争?”
“其实,贺子鸣才是真正表里不一的阴险小人。他把我当作必须除去的眼中钉,平时说话和接触时候都会处处防着我,生意场上更是找着各种麻烦见缝插针地刻意针对我……”
“所以你恨他,所以你想杀了他取而代之,然后就能接手他所拥有的一切?”
“没错,只有除掉他,钱、权、人,我就能都有了……我恨他,但更恨的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竟然能从爆炸里逃出生天……”
但饱含着他内心极度的嫉恨和激动之情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冰冷的东西倏然间猛地抵上了眉心。 紧接其后而来的,是一道比死神的话更加残忍且冰冷的女声。
“颜栎,你该死——”
充满冷血凉意的枪口和额间皮肤骤然相触的刹那,颜栎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她一直故意不开口说话,是在等待最后给他下套。
可是尽管这样,在明知道她根本不爱他,甚至厌恶他的喜欢,最后还设计他的情形下——
……他还是没有办法不爱她。
他不是个好人,但是在做事上从来都有始有终。
有了最初的开始,他往往就会坚持不懈地继续下去,直至成功抵达事情的最终。
所以,从他当年选择喜欢那个在舞台上最为耀眼的女孩开始,胸口那颗怦怦跳动不停的心就只会随着往后不断流逝的时间一起,头也不回地紧盯着她的方向,执着地向她跑去。
但他没有想到,在他头也不回的同时,被他紧紧追赶着的女孩同样也不曾回头过。
……
嘴角缓缓勾出一个足以道尽事情的最终结局的凄惨笑容,被人撕得鲜血淋漓的心口宛若柔软的鱼腹一样向上翻起,颜栎朝她露出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最后一抹自嘲与苦涩。
“对,我该死。我一直觊觎着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该死。”
“但事实上,我最该死的地方其实是我这么多年一直鸠占鹊巢,拥有了很多根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你开枪打死我吧。就算你不杀我,叶家的人也绝不会放过我……”
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因为连续不断的激动而开始逐渐扭曲,说到最后,更是疯了一样地朝她大喊——
“你开枪,一枪打死我。”
“只要扣动扳机,你就能杀了我。”
“现在枪就在你的手上,你难道不想报复我吗?快开枪,你开枪啊——”
“开——”
“枪”字还未出口,他随后便像是猛然间遭受了剧烈的冲击一样,慢慢躬身,最终缓缓倒在了地上。
鲜血裹着一身和浓密夜色一样的沉寂暗黑,从子弹在右胸口处狠狠凿出的一个血洞里缓缓渗出,穿过外面的衬衣,接着再连续不断地继续往下流淌。
流着血倒在地面上,颜栎仍旧睁着眼睛在静静注视着她。
看着她,惨白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和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相差无几的清浅笑容来。
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
“没……关……系……我……爱……你。”
然后,那个曾和她纵情谈论古文典籍的温润少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依旧冰冷如此时夜色的手枪兀地坠落在地上。
“怎么了?是怪我不该替你开枪,让你没能自己亲手了结他吗?”
女人一动不动的静默让王胜南隐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想着地上这个刚死的男人临死之前还不忘对沈媚示爱,他只恨自己之前就应该直接瞄准他的太阳穴——
一枪爆头了事。
“颜栎这个人惯会装模做样……我告诉你,他现在这个未婚妻都是他用一些文绉绉的花言巧语骗来的——毕竟因为他当年对贺家做的那些事,至今上北都没有人敢趟这摊浑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另外有关他的很多事,你与其选择相信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还不如让我来告诉你……”
说着,他试探地伸出手臂缓缓搂过她的腰。
忍不住暗自欣喜女人没有拒绝。
随即,他又开始得寸进尺地慢慢收紧。
“……好。”
“嗯?你说什么好?”
沈媚转头看向他,“就是你说的双赢合作。”
顿时,故意收紧的手臂猛然一松。
王胜南随即拉着她三两下快步走出竹林,来到一个光线明亮的地方,再紧盯着她的眼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你同意了……同意合作,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明亮的灯光照射出女人眼里那片无波无澜的平静。
“嗯,我答应和你合作。”
“所以,我会为你们怀孩子。”
“但是,和孩子有血缘关系的人将是明冬生,而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