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的身材,略微有弱不禁风之感,两鬓头发已然花白,三缕长须捶胸,穿着普普通通的青衫布衣,五官文秀周正,这幅不折不扣的儒将坐派拥有者,正是当今西军的灵魂人物、大家口里的小种经略相公——种师道。
瀑布汗。
高方平想象过无数种他应该有的造型,却愣是没想到是这样,除了显得有点寒碜落魄外,高方平甚至以为在看一个老年版的自己?
急忙下马走前,高方平恭敬的见礼道:“下官高方平,参见小种相公。”
说实在的,高方平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叫他“小种相公”还是“老种相公”。他都五十几岁了,曾经被叫“老种相公”的伯父种鄂,也死去多年了,但他弟弟种师中目下威望不够,还不是“相公”,所以大家因为习惯问题,还是叫他“小种相公”。 果然如同杨志说的,种师道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总是微眯着眼睛,看什么都斜着眼。
波澜不惊的打量高方平少顷,种师道回身走向牛车的时候道:“名满东京的流氓原来是这么一个模样,看你像我年轻时候,老夫就放心了。”
“……”高方平寻思,说什么呢,你年轻时候要是有哥英明神武,还会被整那么惨?
“小种相公请留步,下官已经备好了酒宴为相公接风。”高方平急忙又道。
种师道背着手,夕阳下的背影显得尤其单薄,不过却像刀锋一样笔直,他淡淡的道:“酒免了,也不是相公了,如今老夫是个闲人,只想过两年清静的日子。”
“国朝内忧外患之际,能臣名将正是当用之时,何来清静日子?”高方平道。
种师道回头,第一次正常的睁眼看高方平一眼。
高方平下意识的不禁后退了些,老种的眼神真有杀气,这种血与火中几十年历练出来的镇边大将,眼里看过数万尸体和鲜血,正常人被他看一眼那真是会心里发寒,也难怪他总喜欢半闭着眼睛装逼了。
“呵呵。”老种又半闭着眼睛道,“老夫不中用了,老了,你像老夫年轻时候,所以我放心。既然国朝内忧外患,不正是你们年轻人从军效力崛起的时候吗?”
“从军还是算了吧,小子不成的。”高方平尴尬道。
“沿途听闻了你在陈留县平乱事迹,老夫觉得你骨骼精奇乃是可造之材,不错,敢杀人家伙总是有用的,也总是异类。继续再多杀些军官就好了。”种师道说道。
汗。
高方平也实在不知道他是夸奖还是讽刺。
“回去吧,你要的东西老夫没有,也不记恨你这次坑了我。”种师道又要蹬车。
“下官依旧坚持请种老爷子吃酒,另外我直接点,想请您进入捧日军任职?”高方平道。
“捧日军难道不是个养猪的地方?”种师道不禁好奇了。
“……”对此高方平没什么好说的。
种师道叹息一声道:“老夫带不了捧日军,那是用来装门面给皇帝看的‘仪仗队’,不是用于打战的军队。所以带兵的方式是截然不同,老夫相信你小高也清楚,老夫一进入捧日军难免就想杀人,但京师重地,皇帝的亲卫军不容老夫杀,所以大家都难受,高殿帅也无法用我。”
他说的是事实,高方平不是不知道。真个让他进入捧日军,要不就是手下全部被他折磨死,要不就是他被手下气死,那是大家都难看,不可改变也不可调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