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节(2 / 2)

如果仅仅是洗脑,天地良心这个世间到处在洗脑,卖炊饼的小贩在对过路的人洗脑,洗发水广告在对掉头发的人洗脑,然而不强买强卖就无问题,它就是思想而不是教派。

同理,宋江晁盖两棒槌如果是成立“梁山道场”,仿佛茶馆一样对老百姓说惩恶扬善替天行道当然无问题,甚至朝廷礼部还会认可他们,给予他们这些民间友好人士免税政策扶持。但是竖起大旗有他们自己的军法,那就是教派。

这些只是一个大抵上的总结和认知,是高方平多日以来研究的一些心得和大框架。

居于这些心得,高方平正在执笔又一部重要策论,《论家国之相容,教国之对立》。

这个工作高方平早就想开展了,当时对大家说“我在江州的路很快就会走完,想回京从事教育事业”,其实是高方平的心里话。教育黄金一代对于大宋的意义,远比在江南杀方腊的信徒重要的多。 但是鬼使神差的、现在又留在了江州任上,于是只有在这里开始实践这些工作了。

谁说高方平不是文人的,高方平觉得自己比大宋所有人都要文人些,小高在这篇呕心沥血的策论中,对当下的世道进行了深入浅出的批判、剖析,且很猥琐的植入了大量的唯物理念,打算从根子上,一举怼死那些盘踞全国的恶势力。

解放思想才是战略武器。才是根治的方式。否则杀了一个方腊,妈的十个方天定就站起来了,干掉十个方天定,一百个方大明又站起来了。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这句人人说得比本官溜,开口闭口都在提及,相反让我高方平显得有些落伍。”

高方平坐在高堂上,面对来自各县新组建的公务员队伍侃侃而谈道,“但是包括你张绵成在内的人,我就要问了,你们中间,到底有多少人读懂了国家天下四个字的含义?”

人人不明觉厉。

高方平敲击着桌面道:“不懂不要紧,让你们来就是领悟本官之精神,但凡开会要带脑子,一但听懂了我说的,要行动,重要的说三遍,我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做事,一定要深入基层。什么叫深入基层,就是像我召集你们一样,去召集你管理的那群百姓,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与此同时要知道他们的想法。想法想法想法,要大家知道想法。这是思想,家国天下就是家思想,家和国是基调,中间不容许任何‘教’的概念。”

顿了顿高方平道:“大道理你们这些棒槌不懂,但你们一定要知道,家和国之间如果出现教,就是对皇权的挑战。”

“那么,什么情况下会出现教的概念呢?”张绵成文绉绉的提问。

高方平拿起了他治下私刑泛滥的文书砸了过去道:“出现私刑即是教。妈的关胜和鲁达这两傻子听不懂可以原谅,你苦读十几年圣贤书,读狗脑子里去了,读的多有个毛用,好读书不求甚解,说的就是你这号。”

关胜和鲁达面面相视,郁闷的寻思:为啥老子们两个总被拿出来说事,咱们招谁惹谁了?

“请明府解释,为何私刑即是教?”张绵成又尴尬的问。

高方平道:“一个你治下的婆娘,被宗族长老沉塘了,然而你不管。那么我就问了,被沉塘婆娘那哭红了眼睛的儿子他怎么想?他小小的心灵会觉得,族里的长者权利比官府大,官府不能决定他生死而族长可以,那么你猜他长大了听谁的?如果族长听了某妖人的话造反,你猜那个自小心里有阴影的孩子是来官府报信呢,还是劝说族长?亦或是干脆不说话,跟着族长造反?”

这么一说人人色变,别说张绵成,就连那些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差人和军人也听懂了。想不到一个大家都放纵的私刑,却会引申出这么严重的问题来。一但家族的权利大到架空官府的地步,也的确,换谁谁都听族长的、不听他张绵成的了。因为张绵成在和稀泥,而宗族、教派却在杀人。

“各位我并非戏言,一个馒头它真可以引发大案。”高方平道,“深入基层之工作,马虎不得,思想上的阵地你们不去占领,别人他就会去占领,这是行军打仗。依仗天子庙峡谷杀人,仇恨我高方平拉了,政治风险我高方平冒了。好容易营造出来的雷霆之威,正是抓紧时间做事之良机。有心人害怕了,缩手了,百姓信我了,这是一个最容易做事,最容易压制固有乡贤推广我之政策、植根皇权于民众心中的时机。各位,我高方平杀五千人冒大风险创造的机会,若是被你等不作为、懒政怠政给浪费了,你们猜有好果子吃吗?”

“相公威武霸气!”全部人傻傻的喊口号。

鉴于目下高方平威望不是盖的,又夹天子庙峡谷的雷霆之威,不可避免的,整肃民间私刑家法泛滥、严打私刑私斗的运动即将要展开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没有一个廉洁高效的官府,没有平稳有序的民间,高方平也没把握应对目下即将泛滥的水灾,更加的没有把握面对水灾后的一切后遗症,一但真的形成大灾,大疫,大面积的挨饿,那时大家信心崩溃,某些人一喊“旧天已死新天当立”,那就开始真正的生灵涂炭了。

散会之后,身边的人们特别是梁姐,表情又显得非常之古怪,也不知道她们搞什么鬼,问了几句也没人说,全部支支吾吾的。弄的高方平疑神疑鬼的在心里纳闷,这些家伙肯定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