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沉思了少顷之后道:“我答应你。”
“教主!”方七佛等人惊呼道。
方腊抬手打住道:“不要再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发动了这场大水,形势如此,它也能淹死我等。”
“我等不怕死!”方七佛司行方道。
“然而我怕,我怕身败名裂。你们没见方琴的坚决吗,没预感到场面严峻吗,现在只要她一句话,我等就是异教徒,以往我等的一切行为都是叛教。”方腊道。
方琴微微躬身道:“太上教主英明。”
方腊微微一笑:“当年我采用这个方式,从师父手里拿过大旗,软逼迫他退位。方琴啊,你果然是最能模仿的最聪明的一个丫头,今天,你把当年的形势原封不动的用在了我身上。”
“谢义父夸奖。”方琴又微微躬身道。
方腊微微点头,然而又闭着眼睛沉思,看似在酝酿着他的“退位言辞”,实际上方腊在等待的日头继续升高,想拖延至时间到达,城内死士的“圣1战”一但开始,只要场面一乱,就算方琴是“真命圣主”,那时兵荒马乱的情形下,也就未必有人听方琴说什么了。
在方腊而言,这是唯一拨乱反正的时候。在哪个起乱的时候,若能快速有效的于城上击杀方琴,那么方腊认为自己依旧会成为最后赢家。就算击杀“真命圣主”这个大逆不道的事被一些信徒看清楚了也无所谓。
因为那个时候主导形势的不在是摩尼教信徒,而是犹如洪流的民意,“打倒官府打倒朱勔有饭吃”,会成为那股洪流的唯一信仰,方腊有把握通过自己安排在民间的人进行引导,与此同时,于暗中清洗掉看破真相的方琴信徒。那时,我方腊仍旧还是领袖,并且是两浙路的主人,逐渐扩散到东南五路。
思考清楚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灿烂又正在高升的日头,方腊显露出了灿烂笑容,开口之际,不说退位言辞,而是道:“方琴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很聪明,但你有个致命弱点是妇人之仁,不够果断。你和猪肉平为伍,却没学会他赖以生存的核心本领,时间已经到了,圣1战会开始,恐怕你也未必能左右往后的局面。”
方琴不禁色变,不及做出反应,只见城中的某个方位升起冲天火光,紧跟着听闻到了很强势的爆炸声。
在大宋很少听闻这样大的爆炸声,所以聚集的几万民众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传说中的什么“五雷轰顶”出现了?林灵素那个妖道在施法?
时间的确到了,但出现的标志性事件并非是方腊说的那样。
内外几万人受到影响,慌张情绪在蔓延,的的确确的出现了一些局部骚乱。不过方腊的核心信徒来不及多做什么,韩世忠组织起来的五毛党却早就在开展工作了,在民众间瞎扯犊子“这是旱地见惊雷,预示为开锣,代表这个冬天不太冷,来年是个大丰收”。
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说辞都出现在了民众间,扯什么犊子并不重要,人类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到害怕的时候,总想听“明白人”来告知一个答案。
关键时刻,就看说答案的人是谁,答案是什么。
如果是说“旧天已死,诛杀以朱勔为代表的官府才有饭吃”,那么混乱就会开始。如果答案是“这个冬天不太冷”,那么有希望总是好的,人们会再观望一下。
尽管方腊的核心信徒发现不对后,也开始散步造反吃粮的言论,但他们效力较低,说的又是大逆不道掉脑袋的事。所谓先入为主,玩这套高方平是祖宗,高方平的人既然已经先一步展开工作,而城内始终没有出现标志性事件,城门也未见打开,所以方腊的言论掀开的混乱,处于有限程度。
不过,毕竟城外的人太多又太集中,且已经出现局部小混乱,所以的确在死人。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些都无法避免。
借助民众间的混乱,对城头关注度最低的时候,方腊放手一搏,带领方七佛司行方等高手开始搏命,扑向了方琴,想短时间拨乱反正。
尽管城内出现的标志性事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那声震天雷一般的声音,代表自己部署的死士估计出事了,真正的圣1战没能展开。因为方腊是没有炸药的,炸药只有禁军有,一定是禁军找到了秘密据点,丧心病狂的用炸药攻打了。
形势已然对方腊非常不利,但是方腊想做皇帝,是个宁可站着死的人。他还是愿意放手一搏,进行最后努力,只要快速有效的击杀方琴,引发靠近城门处的内部近万百姓和信徒的混乱,方腊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快速带节奏突破薄弱的城门守军,开城放饿肚子的人群进城,那就仍然有机会借用洪流,把懦弱不堪的几千官军埋葬在苏州城内。然后带领暴民们关门打狗,一锅端了整个苏州城里的豪门大宅。粮食和钱财就都有了,也形成了“为民做主”的态势。
城外几万人在进行局面的混乱,但总体形势还没有大乱。这得看天平朝那边倾斜,看方腊是否能快速解决方琴,顺便突破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