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你让我猜,那我就猜。我知道你当然是去见蔡卞去了。当时张康国被我整倒,蔡卞也失势,被老蔡相公一脚提出京城。你朱勔机智,看似开始全力巴结蔡京。但是其实你们在谋大局,于某个标志性事件之后,蔡党内部有变故了对吗?”
朱勔表面不懂声色,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他实在太不习惯高方平的风格,这小子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又胡言乱语的模样乱捅,却往往能捅在疼处。
所谓的标志性事件的确有,在高方平于江州狠狠打击蔡党、天子庙峡谷乱杀人后,整个东南都在等着蔡京的回应,然而蔡京缩了。所以心怀不满之下,朱勔此番怀着异心进苏州,找次一级的领袖谋划一些事情。
却不想,这些事竟是被高方平当街乱捅之下,猜中了些。 “本官事忙不奉陪了。”朱勔鼻青脸肿的样子哼了一声后,回到轿子里吩咐起轿,于是他们一行人就慢慢的走远了。
“有趣,他们这些人胆子真的大,还真有什么猫腻?”高方平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梁红英听闻后不敢怠慢,走近低声道:“相公之判断,从无差错,既如此,要不要派时迁去调查?”
高方平摇头道:“不要随便摊这塘子浑水,此番他们未必是针对我。这苏州杭州两地,恐怕很快要变为是非之地,我等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
梁红英吃了一惊,把一向好事的相公都给吓跑了,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要干什么了……
回来州衙,坐着思索了些时候也不得其法。
老实说高方平不是害怕这些家伙,主要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心态,所以不明觉厉之下,脚底抹油先跑就对了。
否则以高方平丧心病狂的狠人风格,此番来了苏州,不方方面面的把刘正夫敲诈个够、顺便让他和方腊密谋开发银矿的事有个公开说法,才是道理。但是此番和朱勔照面后,高方平改变了注意,不想去沾染银矿的事。
隐隐约约的有错觉,以朱家被搞为导火索,兴许刘正夫会被朱勔蔡卞他们以银矿的事给搞死。
作为一头老谋深算的鲨鱼,高方平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很大。
在蔡京这面旗帜影响力越来越薄弱的现在,兴许他们内部这些鲨鱼,首先就会相互咬死一群,以决定新的趋势和领袖。重新制造一面大旗。
如果换高方平来操作,银矿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在一般时候,宋朝的士大夫弄点钱真不是事。但是矿产属于皇家所有,在大宋却少硬通货、更缺少银的当下,辽国岁币就需要银,而经常为了凑足银两继续大幅推升市场银价的现在,那么这个问题,它就是个大问题,政治上操作得当的话,甚至可以把蔡京也撸翻在地。
“跑跑跑,赶紧的,咱们跑快些,离开旋涡中心。明教已经被老子们解除了武装,按在地上打残,现在是道士的天下了,道士是朱勔和蔡卞的嫡系,这个地方当做咱们没来过。”
本着这些思路,高方平连夜指挥着嫡系收摊卷铺盖,在亲信随从的护卫下登船逃离了苏州。
此番进苏州撸翻了方腊,以单挑的方式赢了朱勔,战绩很是可以了。先跑回老家去关起门来,躲着看看情况,其他的又在说了。
至于尚在筹备中的粮食,以及苏州城外那几万民众的撤离,则交给韩世忠、林冲、方琴他们来操持。
关于这些事高方平就算留下,也未必可以做的更好。
不可否认的在于,目下这个节骨眼上,高方平对苏州城外这些灾民的影响力远不如方琴大。方琴是个聪明女人,这些日子以来,也跟着大魔王学了些绝招,她说她有把握带领这些民众怀着希望上路,去往梦想之地江州,去谋求新的生活。
而韩世忠鬼主意最多,林冲也有相当丰富的灾民经验管理。于是,找党世英所部借了不到百人,由林冲韩世忠带领,驻扎在灾民间作为“派出机构”,辅助方琴完成灾民的大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