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那个目下被限制在江州受苦受难的童贯、此番也在出手谋划。
今次童贯抓住机会,私自上书赵佶说想回西北去。理由正是宗泽离开西北后,于宋夏形势紧张的现在,不能没有重臣坐镇。
但是赵佶和蔡京张叔夜们沟通之后,加之高方平的怂恿下、老蔡和老张一致的反对,对皇帝言及:目下西北仍有周旋余地,不宜过多部署。介于童贯历来便是重用于对吐蕃和西夏用兵的重将,若于这个尚未开战的敏感时刻启用童贯前往西北,无疑是对西夏在政治上的挑衅和宣战。
妈的这是高方平的解读,然而他们信了。
一想都有道理啊,虽然局势紧张,但是尚未正式开战之际,就把曾经主持对西夏和吐蕃用兵的“名将童贯”部署在西北,这无疑是半宣战行为。真的不利于形势转圜。所以不喜欢兵事的赵佶,就被蔡京、张叔夜、高方平三大奸臣给忽悠缺了,忍痛无视了宠臣童贯的自荐。
真的忍痛啊,在赵佶的概念中,只有童贯是能带集团军国战的人,其他并不是。
于是朝议的时候,赵佶便好奇的问了:“众卿以为,那便如何处理现今的西北事务为好呢?”
张叔夜出列言及:“以不变应万变,做出故意放松态势。把撤离西北第一重臣宗泽事件,作为对西夏示好的意思解读,且后续不做部署。又密令秦凤路经略使种师道,以及永兴军路经略使刘延庆低调备战,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赵佶对此情况一般喜欢对着另外的重臣问句“果真如此吗”。那么在以往,这人当然就是太师蔡京。
但这次皇帝想问的时候却发现无人可问,小高不在朝上,至于蔡京,赵佶已经不想问他了。郁闷下,赵佶只得看向存在感相对低半个档次的陶节夫道:“陶卿乃是枢密使,代朕执行军略,你可认同张卿之言?”
陶节夫想了想,出列道:“臣认可蔡相公及张叔夜之部分说辞。目下这局面,的确不宜提前部署重帅于西北拉西夏人仇恨。我大宋,分别在秦凤路和永兴军路设有帅司衙门,依照朝廷固有之体制,已能于常态下作出正常应对,能人去多了,相反容易坏事、容易造成瞎指挥。”
赵佶并不蠢,一阵郁闷。知道老陶的意思是直指童贯是个会瞎指挥的棒槌。
没办法,曾经兵压河洛卓喃军司、打下银州的陶节夫,当时已经受够了蔡京和童贯那两瞎指挥的蠢蛋。无奈当时童贯出任西北置制使,对西夏用兵事务上乃陶节夫上司。要不是当时蔡京在京成遥控,童贯也在瞎指挥,兴许陶节夫和种师道两个军路,已经联手把西平府都给打烂,还容得西夏喘息过来开始跳?
“敌在前三排啊。”陶节夫是这么认为的。
陶节夫的说辞只是对蔡京和张叔夜的部分认同,他再爆猛料道:“但臣坚持认为,种师道那个不安分家伙,亦是西北一大不稳定因素。他相当拉西夏人仇恨,当年做钉子户率先开战,屠杀、抢劫西夏境内就是他干的好事,此种流氓血统乃是他种家家传。此番边境紧张局势,西夏人的理由之一就是种师道对西夏的迫害、要求进一步赔偿为由头。臣以为,立即从秦凤路任上撤回种师道,启用刘仲武将军前往西北,乃正确之举。”
步帅刘仲武想死的心都有了,想把老陶相爷拖去活埋了。可惜他就算是赵佶的近臣也不敢说话。而且总体上,他和高俅不同,他不是个不害怕打战的人,只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不想轻易的离开京城了。
赵佶便看向高俅道:“高卿,你是朕的第一武臣,你可有对当前的判断?”
高俅有些愕然的半张着嘴巴。
满朝文武看的脸色发绿,都想把这个老棒槌赶出朝堂去。
刘仲武凑近高俅低声道:“反对下官去西北,然后突出‘种家军’三字。”
于是高俅便一副“战略家”的样子,出列道:“国难当前,老臣恨不能亲上前线,镇住一切牛鬼蛇神,叫他们不敢来犯我大宋山河。只是说……内部之安全形势也不容忽略,老臣真不放心离开陛下。刘仲武将军亦是不宜离开京城。于是,臣建议采纳蔡相公和叔夜相公之提议,维持现有部署。理由是:种家三代经略西北,于西北之战事,不宜绕开种师道,否则会坏了西北风水,至少失去‘人和’。”
赵佶是很信高俅老儿这说辞的,念着短胡须频频点头。
蔡京算是服了高俅了,这家伙他就是瞎掰也能扯个不错的理由出来,甚至兵事的核心问题也真被高俅说中了。
一场战争中,人和因素至关重要,不是说他种师道真有多能打,其实换童贯和刘仲武去也不是说不能打。但种家三代经略西北,不论军中还是民间都有足够威望,没有种师道这个西军灵魂人物在,虽然仍旧在大宋军制之下运转,但是士气、军令畅通等方面,真会打不少折扣。这是事实上存在的。
至少这个时期,刘延庆仍旧不是西军的领袖,就连老种的弟弟种师中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