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大名府未出兵之际,高方平已在心中有了大概的战略构想,于是北方转运司早有文书到达西北前线:所有官府的府库、战略储备,全部调往河中府,准备生产猪饲料作为军粮使用。
那些父母官有管民利和司法权。但是钱粮调集权真在高方平的手里。
所以在一开始已经认为长城守不住、西北大片地区会沦陷的高方平,一早做好了要放弃大片土地计划,那当然要抽空所有战略储备集中在河中府,妈的总不能城池给西夏,连粮食储备也给西夏吧?
在当时,北方都转运使的征收储备命令到达西北后,包括大户人家的粮食库房也在征缴范围内,不是说真的没收,而是用有北方转运司背书的“白条”,以全国的平均粮价记账,拿走了多少,等战争过后由朝廷在三年之内对他们结算。
但限于以往大户们被误导、认为高方平太坏,这是抢夺,所以许多人拒绝“卖粮”。他们以为这次宋夏之战仍旧是过家家,会如同以往一样把蛮子顶在国门外,然后他们有机会大发战争财,把粮食以丧心病狂的虚高价格,供应给种师道和刘延庆的军需处。 然而这次他们错了,当时对抗高方平拒绝卖粮的人,现在一大群哭瞎。
随着大片土地沦陷,他们的粮库和财富当然变成了西夏人的。交给高方平,至少还有张北方转运司的白条。至于现在……高方平觉得,察哥应该不会给他们开支票。
所以现在这群哭瞎的奸商也躲在河中府城内,并且在大肆带节奏,辱骂高方平“丧权辱国”,说高方平持有精锐却迟迟不投入战场,仍由敌军长驱直入云云!
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因为高方平的“不抵抗”政策,他们失去了很多家产,当然会恼火的。
现在河中府最大的问题是,有一群秀才被这些奸商带了节奏后,也在跟着诋毁高方平。加之被围困两月之久而没有重大战果,于是河中府城内开始人心惶惶……
“形势有些不妙,必须快刀斩乱麻了。”韩世忠进入大堂抱拳道,“皆因以往您得罪读书人太过头,那些草包秀才什么也不懂,中了那些奸商计谋,现在跟着瞎起哄。不能任由这样的情绪扩张下去,否则河中府要乱。”
说着,韩世忠把近两天收集到了各种消息,放在了高方平的桌子上。
高方平拿起来大略看了一下,然后全部仍在了垃圾桶里,喃喃道:“国难当头,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啊!”
紧跟着起身,在菊京、梁红英,以及虎头卫的跟随下,来势汹汹的进入内堂,这里是知府张威意的治所。
这老小子看起来配合,但实际上,从始至终他都和高方平不对付。
“下官参见留守相公。”张威意捻着胡须,看着周围的人又道:“相公带如此多的人来我这里,是何缘故?”
高方平上前两步揪着他的衣领道:“狗1日的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张威意道:“明府何出此言……”
“少扯犊子。”高方平冷冷道:“战时体制下,二十七万敌军围困我西北后勤重镇河中府的现在,你是真不知道厉害吗?目下各种不利言论四起你竟然视而不见,放任自流?当真以为老子不会杀人?”
张威意低头做惶恐状的道:“请明府息怒,下官认为他们的言论虽不合时宜,却不是空穴来风,说的都有道理也是事实。皆因您往前的一些部署存在不妥,的确影响到了很多人利益。目下敌军围困,河中府成为孤城,却迟迟没有友军救援。这亦是明府您刚愎自用的后果。您于之前既判断了察哥部主力会围困河中府,何故还放任刘延庆和种师道部北上作战、而不是南下救援?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明府啊,至此内忧外患之际,百姓们因您的不恰当部署对您有了质疑,这是很正常的。您不要试图‘防人之口’啊。”
“正常个屁!”高方平指着他的鼻子道:“老小子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故意放纵民意、来个什么得民心者得天下之说辞,就能贬低我高方平威望,以便你正式接手河中府防务,将来你才是西北战场第一功臣是吧?”
张威意老脸一红,被说中心事还是很尴尬的。
流言的确不是弄的,但是既然有了这个苗头,他也暗恨高方平的许多危险动作。于是,便真有些想利用现在的“民意”,想接管河中府指挥权的用意。
高方平冷笑道:“张威意啊,你是一头猪。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以为河中府真能守住对吧?你以为本府在石龙关大捷后,本府的部队就是不可战胜的,只要能短期守住河中府,刘延庆部和种师道部解放北方后便会很快南下,可以很快击败察哥是吧?那个时候你轻松容易就成为西北战场的第一功臣是吧?”
顿了顿,高方平道:“其实你想错了,想听真话的话本府明确的说,我只是不想给你们压力而已,河中府危在旦夕,一但气势上压不住察哥,他真正展开饱和攻击,河中府沦陷只不用一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