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对此很无奈,当然有这事,只是当时鉴于形势、为了政治上的稳定,不能去主动弹劾王祖道,宗泽的情绪都是高方平和张叔夜一起压下来的,因为那个时候弹劾王祖道就是弹劾老蔡,蔡卞他们浑水摸鱼的话政治就要乱。
所以这个问题还真的只能蔡京自己来说,他说了就是高方平式的主动认错,如果他真握有那些所谓证据的话,王祖道在这事上就甩脱了,只是说蔡京舍去了一个臂膀而已。
“张卿你告诉朕,可有此事?”见老张不答话,赵佶第二次追问。
张叔夜想死的心都有了,是真有,也的的确确险些造成国难时刻的后院起火。但老张不想趁火打劫,因为老蔡整王祖道绝对不是因为过失,这是一场临时决定的****而已。
然而张叔夜又不能去颠倒黑白,无奈之下叹息一声道:“就老臣之了解,确有这情况,但蔡太师说的那些证据老臣并无掌握,于是不方便捕风捉影的提及。” 张克公也早忍不住了,他是言官不需要证据,有消息他就敢弹劾,当初国难时期有这种消息的时候他是苦于见不到赵佶,又被哥哥张叔夜压制而无法说话,现在既然宰相都带头提及,那么就是政治正确了。
于是张克公出列道:“臣参与一起弹劾,就老臣听到的消息而言确实有这事,王祖道在其中绝对难辞其咎。然而,臣要补充一些料,一起弹劾蔡太师,王祖道就是他启用的人,对他汇报,广西事件过去这么久,却始终没人说,王祖道一直步步高升,太师才“发现”那是绝对有猫腻的。”
蔡京真想给他一扫腿。
张叔夜及时怒斥道:“没原则的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张口就来,你有什么凭据吗?”
张克公又开始怼张叔夜了,“太祖皇帝给言官的权利,我又不是刑部,我听到消息就可以说。”
管他们吵不吵的,蔡京挤压了些眼泪出来,做戏哭泣道:“老臣有罪啊,老臣用人失察,到今天这才发现王祖道的狼子野心,始终被他蒙蔽。老臣这个宰相做的真是愧对大宋,愧对陛下。”
这下好,又被老蔡采用“高方平式”的提前认错、避重就轻了。
赵佶还真相信老蔡的忠勇呢,说道:“太师言重了,现在发现并不晚。就像你一早说的人无完人,有错不怕,只要勇于承认且改正,就大不到哪去。”
蔡京又道:“老臣要弹劾王祖道第二大罪状是,身为刑部堂官,他收受柴家巨额贿赂,舞弊包容国贼柴继辉。”
众人一阵头晕,这也成了王祖道罪状?
“可有此事?”赵佶又问张叔夜。
张叔夜极其无语,思考了顷刻,严谨道:“理论上柴家有免死牌,可套用在柴继辉身上。但皆因当时高唐事件造成数百人之死亡,是高方平和裴炎成亲自办理的案子,柴继辉之罪名遇赦不赦。后来的确有过柴进入京接触王祖道的事,但是是否是对王祖道重大贿赂、此点有待商榷,老臣并不知晓。不过时隔多年仍旧没处罚柴继辉,此点确是王祖道失误。毕竟王祖道不办只有一个理由:高方平办错了案子。那么他和高方平之间,必须有一人错了。”
这一听还了得,对于昏君赵佶,要必须在高方平和王祖道这傻子间辨个忠奸的话,那肯定是王祖道坏人啊。
现在要拿王祖道祭旗,蔡攸真是高兴坏了。且当时的高唐事件中,博州知州蔡攸的利益和高方平是一致的,妈的高方平代理高唐期间办的案子,通过了蔡攸的审核,若现在高方平错了,那我蔡攸也跑不掉啊?
于是蔡攸强势出列道:“陛下,臣以人格和蔡家名誉担保,当年的高唐案件中,高方平虽然年轻经验不足,不过在北1京系官员裴炎成辅助下,在我博州的监督把关下,案情清晰,逻辑无误,乃是铁案,不容翻案!再有王祖道家风不正,纵容纨绔子弟掀起民怨,敛财无度,号称首富,每日醉生梦死,在京城造成了数不清的怨魂,请陛下明察。”
这样一来,赵佶的脸色更难看了。王祖道在赵佶的印象里,当即变为了一个大坏人!
到此王祖道知道大势去了,他这才明白往日看着风光,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是蔡京的附属品。套用高方平的理论,这种人最没存在感,没有核心竞争力,可有可无又不是一极的领袖人物,所以一但风向有变,这类人的抗风险能力是几乎没有的。
于是王祖道不在挣扎,主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臣有罪,臣认罪,臣一时糊涂以至蒙了心,至今方才醒悟。臣的确腐化堕落贪污、安于享乐了,但臣没有叛国,对朝廷和陛下的忠心,不曾有一刻过改变!”
“你……”赵佶怒道:“到现在你还要蒙蔽朕,柴继辉勾结外敌,致使我数百高唐子民牺牲,如此丧心病狂的重大过失,高方平既有断案,你又未有理由驳回。却收受贿赂纵容国贼,这不是叛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