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配合,剩下的问题得麻烦您去一趟警局。那位是我的同事——吉尔伯特,他会带你过去。——嘿,吉尔伯特!”
正和隔离杆搏斗的吉尔伯特听见伯纳诺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便看见伯纳诺和卡拉一齐看着他,吉尔伯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并挥手回应,却差点将架设好的隔离带破坏。
“别看他这个样子,”伯纳诺转过头看向卡拉,自信地朝对方展露出他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将手虚放在对方的身后,领着她朝警车走去,“他可是咱们警局的明日之星。你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什麽好担心的。——嘿,吉尔伯特,带这位女士去警局坐会儿,做一个常规笔录——”
吉尔伯特仍在忙活着布置隔离杆的事,直到伯纳诺的这句话说完,他才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样,匆匆放下隔离杆,跑到警车旁,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伯纳诺又安抚了对方几句,将对方送上了后座,并关上了车门。
在吉尔伯特准备钻进驾驶座时,伯纳诺大手一伸,揪住了吉尔伯特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自己跟前:“她叫卡拉,和死者之间有过一次性交易,但之后就没联繫过了。据她所说,死者自称凯文,今天突然找到她要和她发生关係,她没同意,死者就自杀了。她看上去没什么嫌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回去的路上你可以跟她随便聊聊,问问她对死者的死有什么看法——”
吉尔伯特忙不迭地点头,伯纳诺拍了一巴掌他的头,把他推进了驾驶座里。
警车离开了,伯纳诺转身朝看了半天热闹的居民们走去:“嘿,约翰,快让孩子回家去!然后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车上,吉尔伯特开着车,后座的卡拉沉默地坐着。
吉尔伯特在关注路况的同时,不时地用眼角的馀光观察着后视镜中卡拉的模样。
她有一张亚洲人的面孔,容貌并不十分出彩,但浓密的头髮与眉毛在浸湿了雨水之后显得她格外刚硬,而那两片紧抿着的、刀削似的薄唇更是透出一种生冷的气息。
“那个……车的靠枕后面有毛巾,”吉尔伯特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打破了这份寂静,“是刚洗过的毛巾,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擦擦身上的水——”
“谢谢。”卡拉在他的指点下找到了毛巾,并且开始擦干身上的水分。
吉尔伯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卡拉聊着:“我听伯纳诺说,他是自杀的——你知道他为什麽会自杀吗?”
卡拉摇头:“不清楚。”
“你看上去好像很镇定——”吉尔伯特说到这里,看见卡拉瞥了他一眼,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哦,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遇到这样的事却还能这麽镇定的人真的很少见——”
卡拉没有发怒,只是勉强笑了笑:“我本科是学医的。”
吉尔伯特立马就将她身上那种冷冽的气息和医院的冰冷联繫在了一起,有种疑问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感:“怪不得。”
案发现场。
警局派来的清理小队正在处理着尸体。
伯纳诺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一身雨衣,正在向撑着伞的邻居老太太询问情况。
“你是说,死者中午就在这了?” “是啊!那时候我正在做饭呢,就瞧见高高大大一个人在那女人家门口晃悠,戴着兜帽,古里古怪的——但我也没多想,一个年轻男人在一个年轻女人家门口晃悠,不是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那卡拉呢?——就是住在这儿的女人。”
“她白天都在学校里,好像是要做什麽实验。一般她都是下午晚上才回来。”
警局。
吉尔伯特将卡拉带到了房间内坐着,并为她准备了热水和新的毛毯。
卡拉的表现相较于常人显得有些平静,但考虑到她的医学背景,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她十分配合地回答了吉尔伯特的所有疑问,并且主动说出了自己曾经持枪和凯文对峙的事,然后提供了所有她能提供的证明。
在吉尔伯特准备向伯纳诺汇报时,检验科那边也锁定了“凯文”的身份:一名本地的性服务者,32岁,本名胡安·施密特,曾因妨碍治安被拘留两回。
警方联繫了之前与胡安·施密特一同被捕的“同行”,找到了胡安的室友,据室友反应:胡安这段时间似乎是得病了,不仅不接客,而且每天都在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麽。
吉尔伯特将所有消息汇总给了仍在现场的伯纳诺,伯纳诺沉思片刻,吩咐吉尔伯特把笔录拿给卡拉签字,留下卡拉的联繫方式,然后就可以让卡拉先行离开了。
吉尔伯特按照伯纳诺的吩咐做了,并好意表示要送卡拉回家。卡拉略一思忖过后谢绝了,表示还有工作未完成,要去学校一趟。
直到走出警局所在的街区,卡拉——林至然才稍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她不再控制速度,近乎小跑地朝学校的方向赶去。
林至然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么大问题。
因为在看到血液从凯文的头部流出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比强烈的进食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