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维持内部秩序的工作人员。”凯恩答道,“现居在第十层的研究人员共计163人,除了日常生活的所需之外,生活中还总免不了发生摩擦,是以除了医疗、生活、心理等方面的配套人员,我们还额外配备了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在功能上近似于警察,只是在警察的基础之上,有些额外的加成而已。”
林至然模仿着那人的动作,将右手俯在胸口,询问道:“——所谓的额外加成……跟这个动作有关?”
“对。这是她们会使用的一种礼节,”凯恩调整了一下她的动作,让她把略略分开的手指并拢在一起,“在她们的语境里,这相当于‘你好’。”
林至然:“看上去像某种宗教礼节。”
“有点宗教的意思,但还没到那个程度,顶多算是宗教的萌芽时期。”凯恩淡淡道,显然不是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人一多,总会出现冲突,我不希望在第十层引入武力管制,从精神层面加以引导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林至然的神色不变,“我以为……你已经坦白了所有的隐瞒。”
“你指的隐瞒是……第十层吗?”凯恩一愣,“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觉得通过语言难以说明,所以才打算今天带你实地看一眼。”
“我指的是——像她这样的人。”林至然看向下方的那黑衣女性,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完成了调解,分别与调解的双方额头相触了片刻,转身离开了,“我也希望是我过于自恋了,但我想……在一个被我所感染的群体之中,她们能够信仰的对象……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凯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没说错。”
林至然看向凯恩:“那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相信我,”凯恩回望回去,“我不是鲁莽的人,我也知道玩弄信仰会惹出大麻烦。但在这里……一切都是可控的。毕竟,这里只有与世隔绝的一百多人而已。”
马萨诸塞州东部,异变防线的东部分部。
结束了一场咨询,正在门口同咨询者握手告别的凯特越过咨询者的肩头,看见了远处站着的哈根。
看见哈根朝自己走来,凯特没有在第一时间跟哈根打招呼,而是先嘱咐了咨询者两句,送走了对方后,才转身面向哈根:“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哈根烦躁地挠了挠头,指着咨询室:“进去说?”
凯特耸肩,开门让哈根先进,自己跟在后面,在关门之前,不忘将门口的牌子翻转到“请勿打扰”的那一面。
等凯特一关上门,哈根便憋不住地发问了:“你有塔斯克的消息吗?”
“我知道他出外勤了,”凯特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清楚哈根问这话的用意,“怎么了?”
“我联系不上他。问了其他人,也都没有他的消息。”哈根烦躁地用双手揪住发根,上半身支出一个类似叁棱锥的郁闷造型,“就在不久前……他还就……一些事寻求过我的帮助。我担心他出事了。”
“或许是被事情耽误了。”凯特柔声宽慰,“我也会留心打听一下,一旦有任何消息,就尽快通知你。”
“——谢谢。”哈根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半晌后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抱歉,没耽误你的工作吧。”
“怎么会?”凯特温和地微笑着,“为你们提供帮助,不就是我的工作吗?”
送走了哈根,凯特迎进了等在门口的下一位咨询者。
她刚关上门,便摘下眼镜,淡然“命令”咨询者“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对方便十分顺从地照做了。
确认对方呼吸渐渐平稳后,凯特从包里拿出一台随身电脑,登陆了一个界面简陋的通话软件,拨通了其中的一个号码。
手机响的时候,朴昌珉正在睡觉。
昨晚与那“蛛网”的节点分道扬镳后,因为时间太晚,他和姜哲秀也没法回宿舍,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开了间标准间住下了。
但因为昨晚的经历过于惊心动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能睡着,等到早上九十点钟的时候,终于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早起床,正在操作电脑的姜哲秀推了躺在床上的朴昌珉几下,没推动,干脆在朴昌珉身上找寻起来,发现响起的是“那台电话”,他一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了。
“喂,这里是‘皮’(kin)。”他压低了嗓音。 “久疏问候,皮,”电话那头传来了经变声期处理的声音,“这里是‘私语者’,你为什么拿着‘骨’(one)的通讯器,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来话长。”姜哲秀揉了揉额角,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从卡拉林的突然离开,到“蛛网”组织的出现,再到他们的身份部分暴露,进而直面“蛛网”的一员……要讲清楚其中的任何一件事,都不简单。
私语者很果断:“我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听你说,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