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再次回到另一个房间,打开电脑,他捏了捏鼻梁,继续开始了会议。
几个主管有条不紊地讲述了最近公司遇到的问题,一个人提出来,“最近陆老先生提拔了几个人,不知道是……”
陆郁的指节在桌面上点了点,很漫不经心,“不用着急赶出去,先架空了吧。”
几个人连连点头称是。
又过了片刻,隔壁客厅忽然起了一阵巨大的动静,是裴向雀的那个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且放出嘈杂的歌声。会议正开到关键的时刻,陆郁没空理会,以为只是电话,过会就会停下来。
这声音响了好一会,忽然,戛然而止,陆郁朝门口看过去,是裴向雀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眼睛还没太睁开,呆愣楞地看着自己。
陆郁边摘耳机边问:“怎么这时候醒了?”
裴向雀想了好一会,“闹钟响了,我定的。”
陆郁已经走到了裴向雀面前,问:“为什么?”
为什么?
“太困了,我怕自己睡着了,不能给你唱歌,就订了个闹钟。”裴向雀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把话捋了好一会才说完,“果然,就睡着了。幸好有闹钟。”
他的语气里满是庆幸。
为陆郁唱歌这件事,裴向雀看的非常重要,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敲响陆郁的家门,唱完歌,看着陆郁躺在床上睡下了才离开。其实有时候陆郁并没有睡,只是骗他回去,再起身继续工作。可即使如此,有了裴向雀的歌声助眠,他也会少吃几片安眠药。
裴向雀又问:“还有事吗?要,要不然,再等一会。”
陆郁打理了一下他翘起来的头发,“没事了,早就没事了。”
他转身走到电脑旁,弯着腰,大半张脸正对着摄像头,唇角含着笑,温柔得连隔着屏幕的几个下属瞧见了都心惊。他退出前打了一行字,“今天先这样,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说。”
他的头像灰了。
会议突如其来地结束,还在线上的人面面相觑,各自琢磨了一番。两个私交不错的主管还算年轻,对老板的反常有点抑制不住的八卦欲,心有灵犀地小窗私敲了对方。
一个问:“你说今天老板怎么了?忽然就下线了。”
另一个遮遮掩掩,吊着人胃口,好半天才说:“你没发现今天的老板待的地和往常不太一样,中途还换了个地方。我看到后面的窗帘是粉蓝色的……”
对面的人也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发过来一句话,“你都这么讲了……哎,你知道我耳朵不错吧。刚刚老板下线前,我好像听到他问,‘怎么这时候醒了?’”
不同方面的消息汇合在一起,真相仿佛一下子就清晰明朗了起来。
两个人心里几乎同时起了个一样的念头,我可能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而另一边,裴向雀已经跟随着陆郁到了他的家。陆郁打开电视,随意挑选了一个频道,自己先去洗漱了。
洗完了澡,陆郁的头发湿漉漉的,只是不再滴水,穿了一身浴衣从卫生间出来,与平常西装革履时不太相同,非常随和温柔,朝窝在沙发上的裴向雀笑了笑,声音低哑,“阿裴,过来。”
裴向雀的心思不在嘈杂的电视节目上,有点脸红,讷讷地应了。
即使是为陆郁唱了这么多次歌,他还是依旧害羞。毕竟,陆郁是除了他的母亲之外,第一回 听自己唱歌的人。
陆郁靠在床上,半阖着眼。
裴向雀紧张地拽着头发,不小心揪掉了一根,疼的皱了眉,终于张开口,从喉咙里吐出第一个颤音。
他不会说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无法理解别人言语中的意思,无法对答。而如果是提前想好了要说什么,再稍加练习,就会好上许多。而这些曲子,都是裴向雀的母亲从小就教给他的,歌词都记在了骨子里头,唱起来十分流畅。 唱的是江南小调。
裴向雀的嗓音是天生的干净澄澈,像风拂过竹林密叶一般婆娑清朗。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太适合这么甜软的曲调,可真的唱了出来,却分外动听。
灯光昏黄,裴向雀的模样都模糊在了其中,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的眉眼,几乎让陆郁错以为此刻还是从前。
那时候陆成国才去世,陆郁即使再年少有为,可年岁摆在那里,处理事情总有不足之处,忙得很,便派了助理处理裴向雀合同上的事。
那个人有心要讨好陆郁,又得了足够的好处,处理这件事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裴向雀就又被送到了陆郁的房间里。他穿了一件白t恤,牛仔裤,坐在桌子前撑着脑袋,露出侧脸,下巴尖尖的,皮肤雪白。
陆郁将西装挂在衣架上,走过去弯腰想捏他的耳垂,裴向雀像一只受了惊的鸟,向后一躲。
椅子突然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被无限拉长。
陆郁探过身,将他从椅子上一把拉起来,揽住他的腰,笑着问:“躲什么?”
裴向雀皱着眉,一言不发。
陆郁松开了领带,顺势把他裴向雀抱起来。他以为什么都谈妥了,裴向雀也同意了,便再没了顾及。
至于裴向雀那点微乎其微的挣扎,陆郁并不当一回事。
那天夜里,一场漫长的性事过后,裴向雀的反射弧好似终于转过了弯,他的手指揪着床单,指尖太白,近乎透明了,他问:“我以后,不能再唱歌了吗?”
陆郁有点好笑,慢条斯理地回答,“怎么会?谁能阻止你唱歌。以后,你只为我一个人而唱。”
裴向雀听不明白,惶惶难安。
只可惜,陆郁那时候也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下属:我有一个大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郁:那就别讲。
下属:……我们可能要有老板娘了。
陆郁[微笑]:当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