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周宁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陆先生,您回了淮城,那您的小先生呢?”
如果陆郁真的带回来了什么人,凭他在淮城的身份,不可能不掀起风波。可是这一个多星期来,她什么风声也没听到。
这很奇怪。
其实这件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纯粹就是作为女人的好奇心,还有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位陆先生看似深重的爱情能走多远罢了。
陆郁瞥了她一眼,隐隐含着警告的意味,“别在外面提到他,他年纪小,现在不适宜见外人。”
周宁背后一凉,心想怪不得都说陆郁在商场上的可怕,又自嘲地笑了笑,“知道了,您的这位‘小先生’,是不会从我嘴里漏出去的。”
这是陆郁的底线,连碰都不能碰。
周宁离开后,陆郁翻开文件,想了会目前的事情。陆辉和陆修都不成气候,其实是前世,他们也没给陆郁带来丝毫阻碍。公司里陆成国的人也快清理干净了,其实局势已经明朗了。
可陆郁还是不愿意让裴向雀出现在别人眼中,宁愿用亲戚这样的谎话,时时刻刻注意着遮掩,将他保护起来,不为众人所知。
他的小麻雀太小了,心智也不算成熟,作为自己的先生来说,还承担不起重担,外界的风雨太多,恶意的揣测也多,裴向雀只要还在上学,就难免听到风言风语。或许以裴向雀的性格来说不怎么会在意,听过就算了。
可陆郁舍不得。他得让自己的小麻雀安安稳稳地过完自己的少年时期,谁也不能破坏。 即使是自己的欲望作祟,即使陆郁想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个漂亮的裴向雀是自己的人,谁都不许看,不许碰,连话都不许说。
那却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我不是一只好雀,因为我早恋了。
大裴:那你别早恋了。
小雀:不,我只后悔,没有第一次和陆叔叔见面就早恋。
大裴:你们雀戏都是这么多吗???
第81章 一个梦
裴向雀和陆郁就这样在新家住了下来。新学校很好,也没有出现熊佼那样的人,大家都客客气气的。裴向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时候会在上课发呆,回想起在宁津的事情,还有宁津的家,对面住的陆叔叔,当然,现在陆叔叔已经住在自己另一半的床上。
他们俩都处于最忙的时候,一个念高中,一个明里暗里有几个项目,平时除了晚上,都凑不到一起,连恋爱都不能好好谈了。
明明不是异地恋,却谈的比异地恋讲电话的时间还要短。
陆郁在忙一件隐秘的事,不能同裴向雀说。他虽然如陆成国所愿回了淮城,以后做事却不想为了他绊住手脚。陆成国好歹也掌握了陆氏这样久,里面有不少他的人,他还没死,也无病无灾,那些人也不着急向陆郁投诚,毕竟前一任主子还在后头看着。
这些人要么收买,要么剔除,陆郁若是想,总能捉住他们的马脚。只是因为这件事做的要掩人耳目,所以办的格外慢了些。
裴向雀不会抱怨这些。有一天很晚了,他在房里等陆郁的时间太久,都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摇摇晃晃,是在陆郁的怀里,恍惚间问:“陆叔叔,怎么回来的,这样晚?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他清醒时是不会这样撒娇的,可见是睡迷糊了。
陆郁也不能同他说真话,那都是些商场上明争暗斗的事情,他只好开了个玩笑,“因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要养我的小麻雀,如果不努力工作,怎么赚钱养家?”
裴向雀还在半睡半醒之中,似乎一遍就听明白这些话,揪住陆郁的袖子,“等我,我长大了,可以工作了,会赚钱养陆叔叔。以后,你,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陆郁抱着他,轻叹了口气,“好,我等着。”
那些话轻轻柔柔地自两人的耳边拂过,或许那该是梦的呓语,裴向雀醒来时却还隐约记得。
他小心翼翼地向陆静媛问了这里的学费,算上平时的生活费,吃的蛋糕,糖果,还有别的零食,加在一起是不小的数目。
裴向雀有点愁,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左算右算,这该何年何日才能筹集齐娶陆叔叔当媳妇的钱,又不能降低陆叔叔的生活档次。
他这么愁了好些天,终于等到了一个周末。那是个周日,裴向雀放假,陆郁难得休息一天,早晨两个人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在楼下煮雪梨水。
裴向雀写完了作业,窝在铺着柔软毛毯的飘窗上晒太阳,太阳晒得久了,暖和起来,免不了昏昏欲睡,没过一会,裴向雀真的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工程队没有被抓,他也没有去派出所,青少年救济中心也不知道有裴向雀这个人。他继续在工地的搬砖,听不懂别人的话,什么也不明白。直到有一天,对面的工地开工,明明隔了有一条街那么远,自己却能看得清一个人的背影。
又清晰又熟悉。
那个人的名字仿佛就烙印在胸口,能够脱口而出,可裴向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不晓得那是谁。
裴向雀想要追上那个背影,下一个瞬间,天昏地暗,背影成了虚影,又模糊成了一个轮廓,最后渐渐被浓黑淹没。
梦里的裴向雀没有追上他。
那是一个荒诞的梦。
陆郁推开门,他的脚步很轻,只有门枢旋转时发出轻微的动静。可裴向雀却从梦中惊醒,眉眼紧绷着,手中紧紧捏着后毯子上的绒毛,指节突出,略显得青白,整个人都显得惊慌失措。 陆郁将手上端着的雪梨水放下来,快步走到裴向雀身边,将他从飘窗上抱起来,伸手从衣服探入背后,略显冰凉的指尖触碰后滚烫的皮肤,里头满是虚汗。
“怎么了?”陆郁慢慢摸着他的背,一字一句地问。
裴向雀还不太清醒,忽然看到了陆郁,脑海里仿佛又浮现起噩梦的场景,几乎是细碎的呻吟,“别走。”
陆郁没继续问他,只是搂得更紧,“不走。”
时间仿佛很漫长,裴向雀渐渐清醒了过来,才做了个噩梦,躺在陆叔叔的怀里。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孩子,可身体还残留着方才心有余悸的感觉,又贪恋陆郁怀抱的温暖,毕竟最近好长时间都没抱过了。
陆郁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刚刚怎么了?”
他一问,裴向雀不免得脸红,又解释,又想掩饰,可是说话跟不上脑子,讲的一团糟,最后自暴自弃,说出了实话,“我,我,做了个噩梦。梦里,好像没有遇到,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