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赤道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口不对心:“进去那么久,我是怕你掉厕所里。”她醉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她不以为然,区区几杯酒,她确实没放在眼里。
回包厢的路上,被人截了胡。
“你是issie吗,我好喜欢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学生气未散的女孩,看着服务生的打扮,大约是来兼职打工的。
这都能遇见粉丝?在她被黑得体无完肤的现在?
溪曦有些差异,倒也没有拒绝,正要伸手去签,边上的人不耐烦了:“不好意思,她不方便。”
都醉成这样了,还签什么签。
说罢,揽着女人的身子就预备走。
那女孩子被无情拒绝,小脸涨得通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实在可怜。
溪曦推开他,嗔怪着:“孟赤道,你不许欺负我粉丝啊。”
她虎着小脸满是不乐意,孟赤道只剩下听话认怂的份。
转身取了女孩手中的本子和笔,唰唰签下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叶,朋友都叫我小叶。”
“嗯,”溪曦听完,笔触不停,写了句带署名的专属祝福:“写好了,小叶,给你。”
“哇,issie你人真好,谢谢。”
得到签名的女孩面露喜色,高兴得找不着北,连身道谢。
说话声:“江总,你看什么呢。”
男低音:“没看什么。”
会所的私密性做得很好,走廊里除了零星几个服务员,没其他人。
所以这一问一答,饶是醉醉迷迷,溪曦还是捕捉到了丝毫。
他的声音太过熟悉,尤其是那一句“江总”,让她更是多了些笃定。 转过头去张望,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孟赤道见她急着寻找什么,有些疑惑:“你找什么。”
溪曦摇了摇头,松开他搀扶的手,缓慢往包厢走去。
或许是她酒醉幻听了。
应该是。
回到包厢,里头异常吵闹。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一股脑都站到沙发上胡乱蹦跳。
孟赤道是爱玩的,看着大家这么嗨,心底蠢蠢欲动,整好有人来拉他俩一起蹦。
溪曦打发了他走,寻了个角落坐下,身子是静下来了,心却不是。
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酒,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
脑子里嗡嗡的,不知是音乐声,还是方才的幻听。
抬手取了杯子,一口灌下去,确实解渴。
桌子上五颜六色的几种酒,她每一瓶都沾了几口,哪一款好喝,更是贪杯。
孟赤道蹦跶完一首歌的功夫,她已经醉倒在沙发里,抱着酒瓶子,一杯接一杯。
脸上是傻呵呵的笑。
操。
一个没看住。
孟赤道悔得肠子都青了。
扶起她,酒瓶一丢,揽着她就打算回了。
再一看人群里的方知然,显然是还在兴头上,蹦的头发都炸了也不知道停。
“方知然!”对着那处吼了好几声,脑子都缺氧了,终于把她喊回了神。
方知然也喝了酒,这一晚上就他惦记着送她们俩回家,滴酒未沾。
现在好了,一个醉了,一个疯了。
“我靠,这是喝了多少啊。”方知然看到神志不清的人,着实惊讶。
刚才还好好的,转眼的功夫,就喝挂了。
孟赤道脸色也不太好,“让我知道是谁灌的酒,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目光扫视了一圈人群,去洗手间之前,就是被人怂恿着玩游戏,输了喝酒,他以为这会儿也是一样。
“走了,送你们回去。”
去地下车库之前,溪曦还算安分。
上了车,她就开始闹了,搂着方知然的腰,整个人软软倒在她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不是真哭,像是那种小孩子闹变扭的装腔作势,嘴里喋喋不休着什么,好半晌才听得清一两个字。
她说。
“知然,知然……”
“他们都说,人和人,总是刚认识的时候最好。”
“好像是这样。”
“是,你说的都对。”
方知然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无章法地哄着,手忙脚乱的拿着纸巾为她擦眼泪。
今天的刘溪曦让她诧异。
一贯有分寸有酒量的人,在美国那么多轰趴,参加过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这样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是破天荒头一遭。
原本只是无病呻吟地人,不知想到什么伤心事,泪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她说:“知然,我真没用。”
这么不自信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太违和了。
“谁说的,哪个敢说你没用。”
方知然的安慰虽是太过表面,还带着一股悍匪气质,话里却满是真情实意。
溪曦闹了一路,脑子里却还留着几分清醒。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能认清一些事实。
他就在那里,就在刚刚。
她知道。
溪曦想,
如果当年他没有伸手接过她的那一盅蜜枣。
如果他皱眉冷声拒绝。
如果他没有在喝完后笑着说好吃。
如果初次见的那一面不够美好。
或许她不会有这么多奢望和不满足。
其实细细回想,从认识之初,他就是一个说话不算的人。
说好了明天再见,明天过后他再没有出现。
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会下意识去寻找呢。
为什么酩酊大醉的现在,脑子里还是清晰描摹出他的轮廓。
为什么还没有死心呢。 或许是失望堆积得还不够多。
可是怎么样才叫够呢。
她没法回答为什么。
恰恰是她知道答案,尽管不愿承认,可她知道。
她忘不了他。
她可真没用。
车厢内,女孩哭累了的抽噎声,身边轻柔的安慰声。
还有前排驾驶座上,那个面色深沉如墨的男人。
一切都是未知的。
一切又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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