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酬变了。
从前说一不二的人,连做爱都只消发个地点的人,现在会愿意做出让步。
比如去公司这件事。
他不想让她去,可最后到底没拦着。
这转变是好是坏,溪曦说不上来。
到了公司。
说是新戏立项会,这部分开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接下来长达两小时的内容,都是在分析那日发生的斗殴事件。
usan自知失责,她被张导的甜头迷了眼,以为这个角色十拿九稳,百般配合。
谁知……
按她的资历,犯这样的错误实在不应该。
后续的一些收尾,按照溪曦的意思,不想借此大做文章。
她有些傲气,不屑用自己的私生活来博眼球,让人记住且津津乐道的是作品,才算有所输出。
usan了解她的性子,让人压了热搜,又提了手底下其他小明星的宣传。
接下来的工作,也不着急,等这股八卦风过去了,再慢慢安排。
孟赤道知道这件事,当场就掀了桌要闹,这会儿坐在会议室里,脸色不善,一声不吭。
他除了介意这件事的发生,还介意那个救她的人不是自己。
他也很懊恼,错失良机的懊恼。
方知然比孟赤道想得更远一点。
看到江酬之后,不知怎么的,就笃定他是那个人,溪曦藏在心里绝口不提的那个人。
热门号里的那些图,哪怕模糊不堪,她眼底的担忧还是透过画面告诉全世界了。
从公司出来已经下午了,打开手机,果然有他的短信。
内容也很简单,短短三个字。
“出院了。”
溪曦皱了眉。
今早还病病歪歪的模样,医生让了吗,他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儿戏。
一个电话回拨过去。
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
“出院了?”
“嗯。你不在我住着没意思。” 一个“嗯”字出来,溪曦刚想发难,被他后半句噎了一下。
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医生怎么说的。”
“赵叔说回去多注意就好了。”
溪曦暗自嘀咕,都是他的人,肯定都顺着他的心思。
还没想好说什么,又听见他煞有其事地振振有词。
“只是注意事项太多了,我记不全。”
“赵叔说,他跟你交代过了。”
“所以呢?”溪曦反问。
他说话从不绕弯子,现在听着,很扭捏,又不知为何地……心跳快了几拍。
“咳,你在哪儿,我叫司机去接你。”
“我回家。”
她没说在哪儿,却率先说了要去哪儿。
电话那头突然默了声,再说话,语气僵硬了几分:“哪个家。”
江酬想,如果是回公寓,他或许还有亲近的机会。
如果是回她爸妈住处,那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然后,听到她说。
“你家。”
小李办了出院手续回来,看到自家老板跟个傻子似的坐在沙发上,抱着个手机直乐。
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提醒可以走了,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等江酬回过神,看到他直愣愣的站在前面:“你怎么还在这。”
呃,他不该在这里?那应该在哪?车底吗?
他报了个地址,“去接个人。”
“issie小姐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江酬一个眼神瞟过去,小李精神抖擞,一个箭步夺门而出。
操,瞧他这个嘴碎的,还是胆子大。
溪曦到江酬的公寓之前,还是回了趟家。
他那个地方,就没什么女性用品,她冒然住过去,不便之处太多了。
她的动向江酬了如指掌。
到了公寓,见小李手上提了个纸袋,身边也没什么行李箱,男人好看的剑眉锁了起来。
小李有眼力见,放下纸袋,逃命似的跑了。 溪曦想得很简单。
他为她受了伤,照顾他是应该的。
况且两人间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同住一个屋檐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只是住多久,这尺度比较难拿捏。
“我住客房吗,还是上回那间吧。”她说着,自然而然换了鞋,往客房的方向走。
“你睡主卧。”男人憋着一口气。
溪曦停下来,看着他,没同意也不说反对。
“我去客房。”她的眸光太坦白了,看得他没了气,浑身都颓颓的。
这样也好,江酬想,趁着这个时机,顺便阐明了自己的态度。
千方百计把她哄回了家,也不是简单为了睡她。
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还有一点,很突然却很真实。
他反感她将自己当做客人这个设定,仿佛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无法接受的反感。
在家休养了三五日,江酬开始上班。
他好了,溪曦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琢磨着什么时候走,怎么走会比较自然。
江酬多聪明啊,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反向开始琢磨再找个什么借口把她留下来。
“我头疼。”
“哪儿疼了。”
“就太阳穴这块。”
他刚在晚餐就没吃几口,溪曦想起赵医生的话,很多隐患当下看不出来,要在日后会不会并发。
“我给赵医生打电话。”
“别叨扰赵叔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帮你按一按?”
“嗯。”
沙发上的男人平躺着,脑袋枕在女人的腿上。
她的手指纤细轻柔,按在太阳穴上,节奏适宜。
江酬这一出半真半假的示弱,效果奇佳,药到病除。
她温柔垂眸,他闭目养神,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心安充斥着周遭的空气。
“我还没好全呢。” 溪曦以为他睡着了,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头疼?”
“还有这,”他握住她的手,移到眼角,颧骨,还有腮帮子那里,“淤青没消干净。”
“娇气。”她不客气地回,手却没有着急抽回。
江酬想,她要是愿意留下,说他是残疾都可以。
溪曦当真就住下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差个理由。
就好像以前他们做爱,总要找个幌子证明彼此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