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南野逃难,多仰仗夫人,照顾幼儿,勉力我苦读,才有我薄阅今天的成就。可我薄阅忘记了微时那些困苦的日子,反而让你担惊受怕,不得安宁。这是我错。”
“威帝时期,我不愿出世,几番装病缠绵病榻,夫人外主大事,内主后宅,心力交瘁,还要防着有心人的试探,疲惫不堪。这是我错。”
“扶持睿帝上位后,为了弄权,也为了让睿帝安心,接下野心勃勃的柏夫人。这是我错。”
……
“我徒有狼子野心,却还遮遮掩掩,让夫人受小人之气,这是我错。”
如果说,温阮开始还不以为意的话,听得最后,茶杯中的水差点漾出来。薄阅,他是想……
温阮的眼神出奇的亮,里面好像浩瀚的星空一样,可以包容万物。薄阅望进这双眸子,企图寻找自己的影子。但里面的东西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被眼眸的主人放到了何处。
她也不屑睿帝很久了。但她是妇道人家,不能给夫君出主意,那么也不能拖夫君后腿。睿帝不够磊落,不想着用真才实学来打动臣子,使臣子真心实意的臣服,反而专于筹谋人心,对臣子使美人计,简直和他不要脸的老子威帝一个德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薄阅上位,未必会比他威帝差!且他们俩的孩子到时候身份会更为高贵。
“夫人,这便是我今日匆匆而来,要与你商量的大事。”薄阅苦笑一声,知道他之前的道歉,温阮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事非同小可,还要从长计议。”温阮才智学识不逊于男子,性格却比男子要更为缜密细致。
睿帝刚刚上位,皇位还没坐稳,竟然就想着派歌姬来毁她家庭,手的确伸得太长了。她想要的是一击必中。成王败寇,他们只能胜,不许败,不然赔进去的是整个家族。这样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你先与我讲讲最近朝堂的格局。不,你先和我去昀儿的院子看看他,他今天等你一天了,总不见你回来,我哄着他吃药睡着了。”温阮她首先是位母亲,其次才是妻子。这是她刚给自己摆正的位置。男人不一定可靠,可儿子一定是靠得住的。
“昀儿,你怎么样了。”温阮本意只是想让薄阅来多看看儿子,但没料到会把儿子吵醒。
“母亲,我今天做梦,梦了父亲一天了。他怎么还不来看我。是不是去了栢姨娘那里,和她生小弟弟去了。”四岁的薄昀睡眼惺忪,挣扎着起身,他年纪虽然小,但已经懂得很多了。再加上有心人在他耳边撺掇,有些事情他不想知道都很难。
“小草,你去查查是谁在小少爷耳边聒噪这些话的。”虽然他们的孩子天生聪慧。但这些话,明显不是一个四岁稚童所能说得出口的。在一个四岁稚童身边聒噪这些,显然是别有居心。
温阮饶有深意地望了薄阅一眼,搂住孩子小小的身躯,“昀儿,你看看,父亲不是来了吗。就在母亲旁边呢。”
“母亲骗人,你今天和昀儿好几次都说父亲会回来的。父亲一次也没回来。”扎着童子髻的小少年睡眼迷蒙,紧紧搂住自己母亲的脖子,稚语道:“母亲,阿远说,栢姨娘生下小弟弟,父亲就再也不会来看我了。”我们不要让栢姨娘生小弟弟好不好。
最后的这句话被温阮捂住了嘴巴,未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