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地跟着人群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头。
那边已经堵上了好多看热闹的人,郑媛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然后就听到几个人细细碎碎的说:“没死人,不是死人,还活着呢。”
“听说是女鬼给自己找了个新郎,昨晚上在这里成亲呢。”
“你们还记不记得王瞎子那个女儿,她以前不是给人当姨娘的吗,一辈子没当过新娘子,这次回来是为了给自己找新郎官呢。”
“哎,你们知道找的是谁吗?”
“谁?”“谁?”“谁啊?”
“是郑天虎!”
“啥?郑天虎?”
“是真的,真的是郑天虎,我刚刚进去看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人虽然不像郑天虎那么懒,也是有名的油滑,不太招人喜欢。他得意洋洋地跟人讲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那女鬼都把他给扒光了,昨晚上应该就是洞房花烛夜,你们是不知道,郑天虎身上全是抓痕,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道昨晚上过得多激烈。那女鬼是不是把他的阳气都吸走了?”
他眯着眼嘿嘿笑,几个挺热闹的女的都听不下去了,“呸呸呸!”几声,然后就散开了,离那个男人老远。
郑媛听到人说没死,她这心就放下来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啊,没死她就不是杀人犯了。她也不着急往前面挤了,就在外面当个热闹看。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惊天的哭声:“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咋了啊?他爹,他爹,你快来看看咱虎子,他这是咋了啊?” 是郑大娘的声音。
郑大伯也来了,他又气又恼。顶着那么多看热闹的目光,他觉得丢人,气恼道:“我咋知道他咋了,我又不是大夫!”
郑大伯和郑大娘昨晚上早早睡了,一大早起来郑大娘没见着儿子就有些着急,听到外面有人喊说死人了,郑大娘心里不安生,眼皮直跳,就拽着郑大伯来了这边。没想到就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
那么大的动静,郑天虎肯定是醒了。只是他目光呆滞,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郑大娘跟他说话,他都不吱声,傻了似的。
郑大娘怕啊,怕她儿子真就这么傻了,心都快碎了。搂着她儿子哭:“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的虎子,我可怜的虎子。”
这时候郑全刚作为大队长也过来了,他一看这场景,脑门上的倾尽乱蹦,立马打发人走:“都在这儿围着干啥?走,都赶紧走,别在这儿围着了。”又喊李春生,“你去你长勇叔家喊人,让他赶紧过来给看看。”
其实郑全刚一点都不想让人去喊冯长勇,但他又能有啥办法,整个大队上就冯长勇一个赤脚大夫。这回又要让亲家看笑话了。
又对郑大娘说:“你还不赶紧把衣裳给天虎穿上!这像啥样子!”
郑大娘反应过来,“哦哦”两声,她光顾着哭了,忘了儿子还光着呢。就他身上盖着的那件汗衫,还是之前过来看的人好心给盖上的。
汗衫子是郑天虎自己的,上面沾了不少红墨水。那红色实在是太刺目了,就算那衣服是从郑天虎身上扒下来的,还是郑大娘刚给儿子做没多久的新衣服,她都不想给儿子穿了。
“他爹,他爹,你赶紧回家给儿子拿身衣服。”
郑大伯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鬼地方,郑大娘一说,他哼了一声,然后就甩手走了。
郑大娘继续抱着儿子哭,哭完了就骂,骂那个看上她儿子的女鬼,骂她不要脸,死了还想着男人,还骂人家投胎变成畜生,之后就越骂越难听。
郑媛就在外面,郑大娘骂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这房子窗户还都是破的。郑媛越听越乐,这郑大娘居然没猜郑天虎是被人陷害的,直接就把罪名怪到女鬼头上了。她还以为除了“眼见为实”的郑天虎,其他人会怀疑呢,毕竟公社喊了那么长时间的破除封建迷信。
郑全刚最听不得这种骂声了,忍了还没两分钟就从屋里出来了,见外面还围着好多人,立刻板起脸:“都还在这儿围着干啥?不去上工吗?都走都走!”
大队长亲自出来赶人了,谁还敢继续在这儿看热闹,人哄地一声就散了。郑媛知道,他们人走了心肯定都还在这儿呢,不出一个上午,相信整个大队的人就都知道郑天虎被鬼招成“鬼新郎”这事儿了。
这其他人一走,就把藏在后面的郑媛给露出来了。
郑全刚的目光落在郑媛的身上,沉着脸看了她一会儿:“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
郑全刚可不信什么“女鬼招新郎”的说法,他觉得郑天虎这一定是被人害了!但是谁能害得了他,他又和谁结了仇?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害他?这些郑全刚都一筹莫展,见到自己闺女,立刻就觉得自己闺女很有嫌疑。
他倒是了解自己闺女,这事儿还真是郑媛干的。但郑媛哪能承认啊,她飚起自己堪称奥斯卡影后的演技,瞪大了眼睛装出震惊:“爸,你说啥呢?我哪有这个本事?而且我为啥要害郑天虎啊?他是我堂哥,我又跟他没啥仇!”然后眼角往下耷拉,委屈,“爸你干啥这样想我啊,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啊?我冤不冤啊我!”
第108章:般配
郑全刚想了想,也觉得他的猜测站不住脚。郑媛脾气再臭,人品再恶劣,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姑娘应该还干不了这种把人弄晕然后再带到这个荒郊野外装神弄鬼的事儿,她就是想干,她也没那个力气啊。
但郑全刚一点都不为自己恶意揣测郑媛而感到有啥对不起自己闺女的,错怪了她就错怪了她,她也不是个啥好的。
“行了,你还在这儿待着干啥,没你的事儿了,给你娘送饭去。”
郑媛撇了下嘴,她爸明明知道郑娟一早就走了,这是在赶人呢。
戏都看完了,还留着干啥,等待后续吗?她得赶紧去医院给她哥和她嫂子做报告啊,也好安下他们的心。
她走后没多久,郑大伯就回来了。
他脸色铁青,带着郑天虎的衣裳。
郑大伯毕竟是哥哥,郑全刚也不好给他哥甩什么脸色,虽然很气他这个哥没教好儿子,但这事儿他真不好开口。
不过这会儿也用不着郑全刚说话,郑大伯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直接穿过他进屋了。 他前脚刚进去,冯长勇就来了。
郑全刚看到冯长勇,一脸的难色,觉得又尴尬又丢人,想给自己家辩解几句,酝酿了好久,只酝酿出来一声叹气。指指屋里头:“长勇哥,你赶紧去给我侄子看看吧。”
冯长勇进门一看,还真是被唬了一跳,满眼的红色“囍”字刺地他眼疼。猛地一看这屋子,还真有点让人发怵。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是得罪人了吧,扭脸看向土炕上的郑天虎。
郑全刚也跟着进来了,他也看向土炕,还好这一会儿的功夫郑大娘已经给郑天虎穿好的衣服,不是那衣冠不整的样子了,否则更丢人。
冯长勇医术不好不坏,他不是那种去县里培训了一段时间就上任的那种赤脚大夫,他小时候是跟着一个老大夫当过学徒,正儿八经学过的,医术还不错,至少村里面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