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抿嘴,淡笑,双眼却带了泪珠,似落不落,好生可怜。
唐言倾伸手,宽大而温润的手掌,帮她擦拭了泪珠,这才低声对阿楚道:
“阿姐,今后倾哥儿的肩膀就给你给依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且放心,我们来守着你。”
“前世今生,有你们也算是不白活一生了。之前,我家穷的时候,我想着什么时候能发家致富,现在突然见成了临王妃,吃着珍馐美味,穿着金丝缕衣,却突然觉着,人生不是这样过的。
之前,年纪大了,嫁不出去,老了老了,成孤独寡人,可怜到死终究是一人。这得以重获新生,抓着一人便想过了一辈子,只想平淡生活,奈何上天给了这泼天的财富还有贵人,我这一生劳碌命,怎生享受得了。罢了,罢了!”
前半句话是今生,后半句话是前世,都言阿楚乐观开朗,撒泼蛮横,其实,她这是抗拒着眼下的生活。
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何曾要求过这些权势、财富、官职,道是没人理解她罢了。
今日吃酒,方可小醉一场,也是因为家中三兄弟齐了,她对于唐家,并无亏欠。
一个是武馆师傅,一个是临安城小神医,一个是未来的状元郎,就是现在真的脱下唐珞施的身份,只当自己前世的阿楚,也并未亏欠唐家了。该还的都还清了。
倒是亏欠了擎之,还有那三胞胎,自己生下的孩子,若不亲自养大,总觉亏欠了他们什么。 碎对于宋临辞,何谈情爱?或者是孩子的爹地。
当初两人在一起,不过是你想娶,我愿嫁。如今,再没了之前的感情,连床上那些事,她都觉着有些不情愿,偏生他**重。
她只能一次次的抵抗,他却以为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每次都弄的她心倦意,委实觉着自己受不了,若自己成为宋临辞的妻子,只剩下这唯一的任务,给他暖床,生儿子,那且罢了。
不如,就此分开,她也不想对他说,自己的记忆一直都在,只是没对他说罢了。
唐氏三兄弟听着阿楚的话,却真的想成了,唐珞施的人生,前半生娇弱尊贵人人吹捧,就是临安城风华绝代人上人,一朝入狱,成为最底下的奴隶之身,没了自由,四处逃窜,为了活下去的,能从泥土里找东西吃。
听她徐徐说了一堆,唐言倾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愿意呆在临王府就出来,总归临安城有咱们的庄子,我之前走的时候,已经帮小桦买下一座宅院,里面全都准备齐全,阿姐你要是想从临王府出来,我们定能养活你和擎之以及那三个孩子。”
想的倒是不错,唐言毅在旁边泼了一盆冷水。
“只怕宋姐夫会不答应,这事还需要寻得宋姐夫的意思。”
“道是,再大的财富,再尊贵的身份,也得有那个命去享受,兴许你们阿姐我,天生不是这享受的命。当初也是傻的,怎生又跟着他回来。”
“阿姐不是没了之前的记忆?怎么全都记得?”唐言桦看着她问。
阿楚只是喝酒,并未回答。
唐言倾出手阻止了唐言桦继续再问,他只是在一边加了些酒水,瞧着阿楚喝的醉醺更甚。
这才叫了唐言毅低声说,“你回府中告诉宋姐夫说阿姐在这里。”
“为何?阿姐不是说不想回去的吗?我们应该支持阿姐的决定,而不把羊送狼口。”
“你们要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阿姐的心结在宋姐夫哪里,若是解不开,她依旧不开心。”唐言倾倒是看的真切。
唐言桦有些恍然,这才说道,“我道是阿姐最近在宋姐夫跟前,总是凶神恶煞一般,原来是真的与宋姐夫产生矛盾了。”
“嗯,快去吧,外面天色黑了,也该回去了。”
唐言毅会功夫,没一刻钟就到家里临王府。
而这会儿呢,宋临辞正带着四个孩子在吃饭,因为阿楚与唐氏三兄弟不在,他就许了奶娘抱着孩子,在餐桌上,喂他们吃了点饭菜。
擎之靠在宋临辞身边,被他喂饭,小嘴巴塞的满满的。
因为阿楚不在跟前,宋临辞显得有些冷淡,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但是他又知道,阿楚说他们姐弟四人想聚一下,他给她足够的自由,并未跟着过去。
他们是年少夫妻,一路走过来的,感情深自然不必说,能多给的东西绝对不会强势霸着。
这边一片安静凄冷,唐言毅进来,只说,阿姐喝醉了。
宋临辞撂下碗筷就要出去。
“哪个酒楼?”他走出门槛时问。
“小吊梨汤。”唐言毅答,他说完就留在屋内了,方才在小吊梨汤吃的饭菜不合口,还不如在家里吃呢。
看到宋临辞走开,唐言毅直接坐在了宋临辞的位置,换了副新碗筷,倒是给吃上了。
擎之看着他,“小舅舅,我娘呢。” “跟着你二舅舅和大舅舅呢,擎之乖乖的吃饭,吃完饭和小舅舅一起睡,明天起的早,带你去马场玩。”
“玩什么?”擎之好奇的问,伸手就要往唐言毅腿上怕。
“骑马,带你策马奔腾。”
“好,那擎之就跟着小舅舅一起睡。”
把这臭小子哄走,晚上就省的扰了阿姐与宋姐夫。明日清早,他们不吃早饭就要出去骑马,这开马场的是唐言毅在临安城认识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子弟,他们家庄子上,专门养马,训练,贩马的。
……
只等宋临辞到了酒楼上,瞧着喝的酩酊大醉,依旧在说话的女人,双眸带着暗沉。
他看向唐言倾,倒是温声,“怎么不看着点,让她喝那么多。”
“借酒消愁,愁的原因在宋姐夫身上,你说,我们能劝得住吗?”唐言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