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告诉过简迟,如果不是季怀斯在最后关头抱住了他,伤到的绝对不止两根肋骨和皮外伤。车祸的撞击从尾部发生,受到的绝大部分力都散落在季怀斯身上。司机伤得最轻,已经痊愈出院,季怀斯则在被送进医院的当晚就推进了抢救室。
不幸中的万幸,车祸发生时正好有路人司机从旁开过,立刻下车报了警。救护车及时赶来,季怀斯在一夜抢救后脱离了危险,只是头部的伤势让他始终陷入昏迷。
一切都和原本不同,他们都在危难降临的那一刻保护了对方。望着季怀斯沉睡中的脸,简迟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默念:快点醒来吧。
他想重新看见季怀斯的笑。
住院期间,邵航,闻川和沈抒庭就像约定好一样,每天都会过来照顾简迟,并且没有一次和其他人的时间撞上。昨天闻川带着亲手煲的鸡汤过来看望,今天沈抒庭就准备了满满一桌大补的药膳,简迟很怀疑再这样下去等他出院那天会添上一圈肉。
车祸的伤不像上一次扭到脚,除了身体虚弱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简迟完全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毕竟他的手脚完好无缺。这样的解释完全说服不了三个人,邵航还总是要让医生再做一次全身检查,医生表示人好好的没有这个必要,邵航就跑到简迟前面暗戳戳说他是庸医,要请最好的私人医生过来诊断。不过简迟知道,真要这样做难度还不小,因为上次邵航当着医生的面说要换人,被医生一连串的术语怼得话也说不下去,憋黑了一张脸,看得简迟忍不住笑了出来。
相较之下,闻川比邵航更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和医生护士交流时常常能绕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直击重点。简迟这段时间有幸尝到他的厨艺,深刻领悟了菁菁当初为什么喜欢来家里蹭饭。对上闻川隐含期待的目光,简迟表达了充分的鼓励,然后下一次便得到闻川改良过后的版本。
简迟只好放弃了劝阻的念头,能做到这种程度说不定也是闻川某种另类的天赋。
轮到沈抒庭来的时候,简迟对出院的渴望又加深了一重,这点算是沈抒庭特有的作用。被迫独处的日子在无限拉长中一次比一次难熬,有时候,简迟都分不清究竟是沈抒庭陪他还是他陪沈抒庭。
“你要是有事可以早一点回去。”看见沈抒庭接完电话从走廊回来,简迟装作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地建议,期待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房门‘咔’的关上,沈抒庭不冷不淡地勾了一下唇,“这么想让我走?”
看见表情简迟就知道沈抒庭又在想什么,矢口否认:“这是你自己说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抒庭说:“等你睡了我再走。”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简迟沉重地想。
沈抒庭的关心方式总是和别人不同,至少邵航和闻川都有将他当作一个病患看待,只有沈抒庭对他像是在监看人质。简迟记的很清楚,有一次他吃完午饭有些犯困,靠在床头小憩,不小心睡着了,结果就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沈抒庭的脸,那是简迟第一次在沈抒庭眼底看见具象化的紧张,宛如紧绷在弦上的箭。对视仅仅一秒便掩盖在了祖母绿的冷色瞳孔下,沈抒庭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睡得有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