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欣抿了抿唇,仔细思考过后,发现程萝的确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她在娱乐圈叱咤风云的时候仿佛无所不能,没有任何人能与她匹敌。
可某些时候,她的心却十分柔软细腻,藏着许多很难窥见的情感与真诚。
回头想想跟韦潇胡混的那段人生,像是白活了一样。
她给程萝倒了杯茶,说:“放心吧,栏目组会把你想说的话带到的。而且——阿婆是那么好的人,很多话即使你不说,她也都懂。”
程萝听言,默默点了点头。
是啊,阿婆都会懂的。
“阿婆自然会懂,但是段绪会不会懂,我可不能打包票。男人啊,总是又纯情、又迟钝的。你还是说开了比较好。”经过三期节目,付一桐已经拿程萝当能交心的朋友了。她向来直来直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过像是段绪啊,应该会守着网站看你的节目吧。毕竟——他是会连阿婆都请去参加游艇发布会的人。他对你这么好,我都有点看不上我家的小狼狗了。你可一定要珍惜啊。”
说完,付一桐举起杯子,在她的杯子上碰了一碰:“其实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他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对你的好,并且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只等这人忽然有一天消失在了你的生命里,你才知道,他在你生活的点点滴滴,留下了如何浓墨重彩的一笔。”
周韵欣觉得付一桐说的话重了,于是补了一句:“人家现在是未婚夫妻了,怎么会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啊?以后肯定只剩甜蜜了。你别瞎操心了。”
付一桐咧嘴笑了笑:“嗨,说的也是。人家指腹为婚,可不像我,到现在都过不了我爸那一关呢。”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付一桐吃到一半觉得不过瘾,又叫了清酒,跟周韵欣一杯杯地多喝了些,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晚饭散场已经是八点多了。程萝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他来接,司机却说,段绪已经在日料店外等她了。
程萝跟两人告别,快步走出门,果然见他那辆银色超跑停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他则是懒洋洋坐在驾驶位上等她,眼底一丝不耐烦也没有。
程萝脚下顿了顿,又加快步速迈上他的车。
他坐直了身子,轻笑问她:“吃饱了?”
她抚了抚肚子,点头说:“吃饱了。你呢,吃了没?”
“晚上有应酬,吃过了。”
程萝有点意外:“什么应酬,这么早就散场了吗?”
段绪没回答,反倒反过来问她:“节目录得怎么样?今天有爽爽地打了别人的脸吗?”
他的语气轻轻的,一点都不像那个平日里叱咤风云的段大总裁,倒像是大哥哥哄小孩似的。
程萝看了看他,说:“你肯定看了预告片了,干嘛还来问我?”
段绪轻笑:当然是想听她亲口告诉她。
她这样埋怨着,他以为她不想说,于是张了张口想岔开话题。谁知就在这时,她却再次开口说道:“今天韦潇没来录节目,周韵欣上期节目就跟我道过歉了。所以——今天录节目没有打脸的环节,倒格外的顺利又温馨。”
段绪浅浅颔首:“嗯。”
两人默了一默,依旧是他率先开口:“诺西亚的事儿,有话,怎么不当面谢我?”
闻言,程萝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今天白天专访时她说的那些事情。面对镜头,她说谢谢他,让她在诺西亚跟阿婆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她抿了抿唇,说:“当时我不是谢过了嘛……”
顿了顿,她又以轻若蚊蝇的声音小声嘟囔道:“而且,当着你的面有点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却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侧过身子面向她,问:“为什么说不出口?” 程萝被他的追根问底弄得不知所措。她垂眸,耳尖被他盯得有点泛红。
然而时常待在冰块一样的她身边,早让段绪练就了一身准确捕捉她所有细小反应的能力。即使只是耳尖飘上绯红,他依旧看在眼里。
可爱得不像样。
他只觉得一颗心都让她攥在手心里捏紧,于是轻声问她:“阿萝,害羞了?”
程萝的眼睛倏地瞪大,刚要否认,又听他说:“亲你的时候不见你害羞,当我面说声谢谢,有什么可害羞的?”
程萝抬起眼帘,刚要反驳,却见他俯下身子,不容置疑地压了过来。
在两人堪堪鼻尖相对时,她听见他说:“程萝,怎么办,我又忍不住了。”
紧接着,一双唇就覆上了她的。
这一次,他仿佛再不满足于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而是发狠一般的加大力道,在她唇腔寸寸吮吸。
初冬,车里的暖风被调到最大,温暖得甚至有些热烈。他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另一手来到她腰际,把人整个扣在自己怀里。她被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包围着,一颗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次袭击她的五内,她的心在拒绝和沦陷之间不停地挣扎,可一双唇却只能微微张开,承受着他狂风暴雨一般的吻。
半晌,她下唇骤然一个刺痛——是他在咬她。
她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在他胸膛:“我——”
她舔了舔唇,眼角略带着几分迷离:“不是害羞……你别这样。”
她知道自己力气小,若他铁了心用强,必定是她推不开的。然而,在她猛地在他胸膛推拒后,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丝失落划过他的眼底。
继而,他放开手,替她理了理凌乱在围巾旁的长发。
“嗯。”
他低低应下,声音有些喑哑。
方才那种又陌生又紧张且不受控制的情绪依旧占满了程萝的内心。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每当这种感觉来临的时候,她便如履深渊,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这感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