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句话,加上小皇帝收回了赞亲王赤门军的调遣权,气病了赞亲王,一连多日请病假不上早朝了。
文王府近来风头很足,祝照也因此不出门了,不过夜旗军倒是经常在外转悠,偶尔也能带些有用的消息回来。
朝中众人的风头都转向了赞亲王,说是大理寺调查青门军造反,是由赤门军放出京的,若赤门军与青门军互相通气,青门军背后撑腰的人便是赞亲王了。
造反之人,又多了个赞亲王,还有人说赞亲王也学着文王明志,将赤门军的调遣权主动交出,便看嵘亲王如今怎么行动,可有什么自证的法子。
第93章 丢人
祝照坐府中也知晓, 文王府暂且可安宁一段时日, 只是曹大人与明云见的关系,还有曹大人送给明云见的琴, 祝照都不懂,为何他弹一曲, 曹大人便愿意冒风险了。
一日祝照喂药时问出来, 明云见笑道:“国子监的曹大人原是本王母妃的远亲表哥, 母妃擅抚琴, 曹大人那时非要拼个出人头地才肯与她提亲,等他后知后觉, 母妃已被召入宫中了。从此不闻佳人抚琴音,他直至现在都未娶,心中有些执念, 本王弱冠那年, 他便将当年为母妃选的名琴瑟瑟送与了本王。”
“这么说,曹大人也挺痴心啊。”祝照撇嘴:“那太宗皇帝与熙贵妃也是有情吗?”
明云见左手点她眉心道:“情易消磨, 本王只知当年父皇宠爱之人不在少数。”
祝照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回过头来一想, 明云见的母妃入宫时年华正茂,而太宗皇帝已有四十, 的确难有感情了。
皇室感情多是如此,为了巩固地位,娶妻纳妾都不是自己所愿的, 就如贤亲王与贤亲王妃,两人在外看着和睦恩爱,实际上贤亲王总是花天酒地,并不怎把贤亲王妃看在眼里。 当今圣上的后宫里诸多嫔妃,也没有一个是他自己愿意选的,便是如今小皇帝已经到了可以传宗接代的年龄,他也不愿往后宫跑。那若大权在握,美女无数,背后又各有势力背景撑腰,谁能在这种情况下钟情专一。
不过祝照倒是惊讶:“王爷会抚琴吗?”
明云见朝她看去,反问她:“你觉得本王会吗?”
祝照抿嘴,回了句:“我觉得王爷会。”
虽说她来文王府近一年了,也从没见过明云见抚琴,祝照之前有想过他不会,但明云见的母妃会抚琴,曹大人又将名琴瑟瑟送给了他,这一年明云见不抚琴,恐怕就是因为不想触景伤情,过于怀念熙贵妃,才会如此。
明云见原以为祝照猜出他会抚琴,应当要求他日后恢复第一时间弹琴给她听的,却没想到她也就是这一句话便没了下文,导致明云见心里反而痒痒的。
他与祝照道:“等本王胳膊好了之后,第一个抚琴给你听,好不好?”
祝照闻言,耳尖微红,抿嘴点了点头道:“好啊!”
明云见又说:“只是多年不曾碰过琴弦,也不知能不能弹奏好听,若是难听了你可不许笑话本王。”
祝照连忙摇头道:“王爷不会弹得难听的。”
否则……曹大人就不会答应帮他办事了。
祝照不会抚琴,她记得兄长会,兄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祝照还没学会一分,祝府便出事了。
药喂完了,祝照正准备将药端出去,才走出屏风就瞧见门口立着一个小玩意儿,她顿时一僵,回头朝床榻方向瞥了一眼。
炸了毛的团子猫正立在门槛上,四只脚稳稳地抓着,黑猫尾巴直直地立起来,尾尖弯曲着蹭过门边,这段时间黑猫倒是长胖了不少,古谦买的鱼没少吃。
只是……祝照端着药碗没动,那黑猫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头看过来,咕哝一声便跳下了门槛,朝着祝照小跑而来。祝照连忙放下药碗,将蹭着她腿的小家伙抱在怀中,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安抚道:“玄虎听话,谁把你弄来的?”
还好没给明云见瞧见,否则这个时候也别管文王伤得有多重,怕是直接能从床上跳下来了。
祝照想将玄虎带出去,结果小家伙在她怀中非常不安分,非要挣脱,祝照几乎要小跑出屋了,一只脚才踏出门槛,玄虎就直接从她的怀中跳了下去。
怕是因为方才祝照太过在意,故而抱得它有些紧,现下小猫不听话,不愿再让她碰了,祝照蹲在门口望着那团黑毛球跳上桌闻了闻花瓶里的荷叶,砸了砸嘴后便一溜烟钻进了屏风后头。
祝照:“……”
一道黑影从身后压下,祝照回头看去,小松身量高,手上捏着几根狗尾草,碧绿毛绒的狗尾草正顺着风飘扬,他一手卷着头发的发尾玩儿,撇嘴歪头看着蹲下的祝照。
祝照一见小松手上的狗尾草也知玄虎是谁给带来乾院的了。
于是她起身,先是朝小松的胳膊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就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儿,随后提起裙摆跑回了床榻边,眼前所见的一幕叫她胆战心惊,又有些好笑。
明云见靠在床头上,浑身僵硬得犹如一块木头,他原先只是右手受伤,现下是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了。才不过手肘大小的玄虎跳上了他的腿,蹲着舔了舔前足,似乎是觉得脚下被褥挺软的,它舔完了脚后有开始卧着叉开后足舔肚子。
明云见便就这么睁大了双眼望着它,恐怕连呼吸都停了。
见到祝照在,明云见立刻朝祝照投去了眼神,祝照能从他的目光里看见明晃晃的‘求救’二字,于是忍着笑,又有些心疼明云见,她慢慢走到床边不惊扰玄虎,将它从明云见的腿上抱开。
玄虎还不高兴,喵呜地叫了好几声,小松听见猫叫,顿时站在门前扬了扬手中的狗尾草,玄虎见了狗尾草便直朝门外跑,顺着小松手上的玩意儿反复跳了好几下,甜腻腻地叫了几声,跟着他玩儿到一旁去了。
“我去与府里人说一声吧,日后这猫还是别离开古谦的屋子了。”祝照看见明云见额头上都冒汗了。
明云见嘴唇的苍白还未褪色,只动了动喉结,道:“不说。”
祝照扁嘴,明云见又瞥开眼,有些无奈道:“丢人。”
“扑哧……”祝照听他说丢人两个字便觉得好笑,明云见听见笑声,顿时朝她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威胁,还有些许被嘲笑后的受伤。 也是,堂堂文王,怕一只还不到三个月大的小猫,的确有些丢人了。
祝照顾及着明云见的脸面,没有与府内下人们说他怕猫的事儿,但也好好教训了小松一顿,只说明云见现下还受伤修养,玄虎不通人情,若是碰了、撞了明云见,加剧伤口就不好了。
小松也知道自己不该把猫带到乾院文王寝殿门口来玩儿,他低头噘着嘴,听了祝照一顿数落后,转头就跑出王府了。
祝照见他走时垂头丧气的,心想是不是她的话说重了?平日里明云见都惯着他的。
结果小松跑出去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他脸上还挂着没擦的汗水,手上握着一串糖葫芦递给祝照,咧嘴一笑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纸上写道:“属下错了,王妃勿要恼我。”
祝照见他经过这个夏天,又晒黑了几分,笑时唇红齿白,有些明朗,也有些滑稽,于是接过了他的糖葫芦,便不怪他带猫吓唬明云见这事儿了。
又过几日,便是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