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魏紫木木呆呆的,坐在地上失了灵魂一般,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江淮,哆嗦着抬起手指着他,厉声尖叫:“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六六不会死!你是杀人凶手!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
赵京澜快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抱出营帐。
周遭又安静下来。
营帐外,天色如血,火红火红,天边红云很美。
刚刚还阴沉的天,突然开了日头,像是嘲讽。
江淮不止一次想,这会不会是幻觉,是幻觉吧。
可耳边的兵荒马乱,耳边的风声鹤唳,耳边的山雨欲来,都在告诉他,这是真实。
叶家父子、赵啸澜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皇帝昏迷,他作为主帅,如今成了唯一的发号施令者。
江淮闭上了眼睛,咬紧牙齿。他的嘴唇突然颤抖,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那儿空空荡荡,护心镜在某次战争后就碎了,被他小心收了起来。
他抓不到任何东西。
片刻后,他的腿动了。
他突然不管不顾地冲向营帐门口。
叶副将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双腿,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磕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小少爷,不能开啊!”他叫着这个从小到大叫了无数次的称呼,泪流满面。
“小少爷心系郡主,但是,但是这门开不得!”
江淮一脚踹上去,叶副将吃痛,但手下力道不松。
江淮说:“让开!把门打开!”
叶副将牢牢抱住他,不住摇头。
叶姚黄面露不忍,别过头去,良久,静静跪下,和父亲一同跪在他脚边。
赵啸澜重重一叹,背过了身。 江淮声色凄厉:“我说把门打开!开门!”
叶副将说:“小少爷,门开了,上京怎么办!皇上怎么办!黎民百姓怎么办!”
江淮倏地僵住。
“当啷”一声,佩剑掉在地上。
一股难言的痛苦浮现在他面庞。
叶副将知晓他已明了,默默地松开手,叶姚黄起身扶起父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极为复杂,同情、怜悯、敬佩、悲恸……所有的情绪凝聚于一个眼神,沉逾千斤。
江淮抬起头,看向营帐外城门方向。他缓缓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佩剑,但是手却一直痉挛,根本握不住剑。他眼角全是红血丝,手撑在桌案上,几乎快稳不住身子。
叶姚黄抬起头看他,只一下,又转了眼神。
他几乎不忍心去看。
安静的营帐里响起低低呜咽,像头受伤的小兽。
江淮死死扣住桌案,将呜咽声堵在了嗓子里。
他丢开剑,面向城门的方向,突然重重跪下。
咚、咚、咚——
他对着城门方向,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痛苦让他发出长长的嘶鸣,声音哑到快听不清——
“传我令,全力守城,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