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受命时,兵符在手,一切东西都心知肚明。他这一世都不可能叛了妖帝这位主君,即便是失了亲兄弟。那兵符,他若动机不纯,是可有威胁于妖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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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有些快。天界也有四季五识六道,转眼冬日的凄寒就快过去了,将要临春,一切又将是重新发芽生长的过程。
多好。
灵泉之气并不养人,月初始,乐谙便是日日去灵泉受气养胎。灵泉是仙家以身子之气置换疗养之地,其意为以自身灵气去置换些灵泉的温气疗伤养身。
乐谙心脉上的伤早就使她半损了灵气,如今为保腹中那个,只得是以自身的血气去偿灵泉的置换。
如此法子十足的损身子。
不消几日,乐谙可见的瘦了下去,不消比对,也知晓这面色可还没有早前的好了。
这人日日的如此,身子虚耗不少,乐谙远远瞧着也变作了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需得得人搀扶着来回一路。
幸雨近日还在病中,几乎是下不来榻,想她在自己身侧伺候是不可能的事儿了。阿佑之死对她的打击太过大了些,好好的一个人如此这般的就萎靡了下去。真似深秋之花,霜一打下来,便将往后的希冀一并夺了去。
也不知哪日才可过冬,迎来她的另一个春日呢。
...... 乐谙坐于灵泉之中想了这样多的事情,脑子已是懵然。伴着手腕子处破开的大口子,瞧着缓缓外流的几道血痕,见它们慢慢淌入灵泉之中,顷刻又化作了灵泉的净白颜色。
万事真当是守恒的,得一物失一物,无比公平。
忍住了身子上让人发颤的疼,她伸手捂了捂小腹,满面的柔意。
孩子已有近四个月了,她平日里平坦的小腹眼见的慢慢有了弧度,那般微微凸起,里头有一个小娃娃,不久便能从她腹中出来看看这好大的时节。她只单单这么一想都觉着无比可爱。
疼便疼些罢。
了了这次的灵泉之气的疗养,医仙所说的二十日总算是过去了。
一出灵泉的泉水,神君府的婢子赶着过来给她披上衣衫,将身上的泉水尽力拭去。手腕子处的口子也由着婢子上药包扎起来。许是天气还没有真正放暖,又是从泉水里头刚刚出来,她还是觉着周身发寒,忍不住的哆嗦身子。
近处并无沐浴之处,每每都需回了府上再行沐浴冲洗。
替着包扎手腕子的婢子,是从一开始她进了府上就随着的一位,名为弓宜。弓宜在府中亦是深得那位主管的重用,办事一贯的得体心细,是以派到了她身边在伺候。
为她包扎这手腕子包扎的久了,也生出些疼惜来。自家少主的手真属白白嫩嫩的那类,怕是一滴水都可不破不失的自上头滑下来。
这样的手腕子上多了一道这样深的血痕,怎的都会觉着可惜罢。
一时失神,包扎的手力道便重了些。
乐谙不自觉倒吸了口气,发出“嘶”的一声细响。
弓宜像极了只被惊吓的兔子,快快的跪下身子去了,口中还只道:“小主子恕罪,奴婢一时失神,弄疼了您。”
......
这样的反应,倒真像是她这个做主子的平日里有多么骇人似的。瞧着弓宜,便不禁惹了她的笑。
乐谙俯了俯身子,勾了勾她的发,笑问:“怎么了?是我很凶么?”
“还是爹爹平日里对你们很凶?”
她身边的人这样谨小慎微样子,她是第一次见。往日同幸微幸雨她们在一处,平日里也都是打打闹闹有趣的很。如今想起来也竟生出些时过境迁之感。
她与幸雨幸微两姐妹的感情不同于旁人,毕竟是小时候还抱过自己的人。情分就是在那些个的点点滴滴的日子中融进的。
心里想念起往日的时候,也没注意脚下的弓宜到底回了些什么话,手指尖尖将她的发丝松了去,自顾的往回神君府去。
她如今这副身子是回不去妖王宫了,即便回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反而丢了神君府的面子......
如今只得等着她的心上人办完了他的大事,前来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自己腹中的孩子一个交代。
而幸雨不同...来这里这么多日了,她愈发病的严重起来。只要一转醒便是不管不顾的往门口扑去,口中除了阿佑哥哥,再无别的了。
这样子的幸雨,她瞧着着实心疼。倒不如派人送她回了妖界要好一些,至少还有尚嬷嬷、鲁嬷嬷、崔姨与幸微她们在,总比在这里谁也不认得,兀自伤怀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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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谙回府,沐浴过后,换的是一身暗红色的衣裙。
她已有几日没有去瞧过幸雨了。那几日灵泉之气反噬的厉害,她亦是虚的不成样子,连着几天大半日的都躺在榻上养着。
坐于蜚语阁中的妆台前,乐谙缓阖了双目,感知着婢子们在她脸上,为着瞧着气色可好些的妆容细细用功。
事到如今,一切的东西都超出了她原有的设想,她亦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如那时她向上乙问了母亲的事。怎知他支支吾吾半晌,仍然推说了旁的事。 可清晰的是,自己自他眼中分明瞧见了比说起自己时还要温柔的神色,转瞬代替的却又是满眼的凄哀。
因着这份清晰可见的凄哀,她忍到如今也再没去问过一字半句。
偶尔倒是会去想,若她的娘亲还在世的话,知晓了她这般怀孕的事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该是会痛心才是......
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