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老家,灾荒年间,死了多少人,很多人自卖自身都没人买的。他们也顾不得那身份会低人一等,寻着堂哥好好央求了一番,才让他松了口。
来了这里,他们才知道,原来他堂哥说得一点都不为过。这主家就是个好的,从不像旁的人家,把下人当牲口待。
他们在这里,有饱饭吃,有棉衣穿,有棉花被盖,而且顿顿饭都是有肉的,这棉花也是好棉花。
就如这会,他坐在外面赶着车,主家怕他冻着,又是帽子又是大麾,还给他配了个暖手的汤婆子。外面冷飕飕的,可他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是我二舅寻来了,再等上一等,他快到了!”
孙立朝后张望了下,并没有人呀,他疑惑的又往后看了眼,但并没有多问什么。听着话,在原地等了起来。
片刻功夫后,果然看到了李如秋骑在马上的身影。
“果真是舅老爷,果真是舅老爷!”孙立这会是更加佩服自家的小姐了。打老远竟然知道舅老爷过来了。
“二丫,不要下来,二舅就和你说点事!”瞧着曹二丫要下马车,李如秋忙出声阻止,外面可够冷的。
“二舅,怎么了?”曹二丫掀开一侧的帘子,与李如秋隔着那小小的窗口说着话。
“二丫,我突然想到如何安顿你大舅了,你听听这主意如何?” 曹二丫点点头,她二舅其实很重视家里的人,哪怕曾经那些人伤过他的心,他依旧能不计前嫌的待之,可比她要重情重义的多。
“二舅,你说说!”
李如秋抿了下干涩的嘴角。
“二丫,我也是从你买瓷枕得到的想法!这两天,村里人拿了不少老物件来问我,我真是两眼一抹黑!你大舅在这方面倒是懂不少,在镇上时,也喜欢去那古物街溜溜弯!”
曹二丫耐心的看着李如秋,她还真不知道她大舅有这方面的爱好。
“我想着,以后可不可以由他帮着来收购这些东西,而且这方面还是他在行的!”
车内,曹二丫的左手的食指在右手背上轻轻叩击着。
“二舅,这事吧,也行!但我们也必须定下个章程出来!”
“这是自然的!”李如秋连连点头,这是必须的。
“人也有打盹的时候,大舅也不能保证每次买到的都是真货,我们也不能一直吃亏来着!”而且说心里话,她不相信她大舅的为人。
李如秋点着脑袋:“二丫,你有啥好想法不?”
曹二丫寻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二舅,这物件由大舅自己出面买下来,不必告诉我们价格,我们这边请懂行的师傅来评估市面上的价格,然后以7-9成的价格从大舅手上买下来,当然7-9成是从市场受欢迎程度、请师傅评估等多方面来决定的!”
见李如秋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曹二丫想了想,寻了个更明白的说法。
“譬如一个物件,值100两,我们付70-90两。如果大舅买时超过这价格,他就亏了,如果低于这价格,他就赚了。哪怕他出一两银子,我们都不去计较!”
李如秋震惊的看着曹二丫,竟还有这等操作。曹二丫微笑着,当然不可能全部由她们来承担风险了,她大舅也得自负盈亏。这是曹二丫从“倒爷”这个词语得到的启发。
“当然,这事如果大姨一家愿意干,也是可以的。如果收上来的是些稀奇的菜种或者花种、花苗啥的,我也愿意去收的!”
李如秋和曹二丫交换了下心照不宣的眼神。
“行,二舅明白了。那二舅这就回去了!也许这样,你外婆后几日还能睡上几个安稳觉!”
李如秋也没想到,他老娘竟然醒过味来了。这委实让他心底舒畅了一把。哪怕年岁这般大了,听了自家老母说几句关心的、贴心窝子的话,还是能让他欢喜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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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春瞧见李如秋来寻他,面上还有些不自在。
以前每年过年前,村子里的人都会来讨要他手写的对联。年后,他更是被请着去各家喝酒,他是读书人又是秀才,每每去了,都是坐主桌的。可今年,这人却换成了他二弟。旁的人见了他,也是对他二弟各种花式的夸。他都郁闷了几天了。
“大哥,我来寻你说点事!”
李如春淡淡的应了声。
李如秋也不介意,和李如春说了刚才那会和曹二丫讨论的事。
刚开始李如春听了阴着脸,这摆明了就是要把他们一家子留在镇子上嘛,竟然还寻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大哥,譬如,你花一两银子买了件100两的东西,我们按80两收购,这79两就是你赚的。当然,这是赚的情形,也有亏的…”
李如春越听越感兴趣。他在仕途上虽然没有再有进益,但在书画古董方面的涉猎还是有的,虽然可能会打眼,但还是心底有点数的,而且听着这说法,这其中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不说一本万利,但照理说也不会亏钱。而且这也算是他自己做生意,也免得要去常常看旁人脸色。
他这几个月在城里经营酒楼,也被磨掉了很多自信。 “行,容我再想想,过两日再答复你!”李如春心底已经很大程度上的愿意了,可还是不冷不热的说着。
“那大哥,我再去寻大妹也说说这事,她和大妹夫也经营铺子这么些年,想来也有些门路,而且二丫对菜种、花种、花苗啥的都是愿意收的。”
李如春瞧着李如秋的背影,真想喊上一嘴,这生意他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但终究还是没抹的下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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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丫在曹家村的后山转着,心底一直在寻思着一个问题。她们家与她三叔家回了城,势必要对上了。假如她三叔到时把她奶搬出来,以长辈为由。她们势必就落了下风。
该怎么办才能让她三叔不能扯着她奶这个大旗呢?
曹二丫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