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县衙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何太平问谢殊。
谢殊连忙答道:“自小事做起,初时有些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下一回本官审上一审,你在旁边观摩观摩就知道了。”何太平脸上的神情十分和蔼,一副照料小辈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多磨练磨练是好事,本官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谢殊低头应声:“大人说的是。”
“大人,出事了!”有女孩子从一旁闪了出来。
比起何太平略略惊讶的表情,谢十一郎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何太平已然习惯了,接过了话头:“许是爬墙的吧!”说罢,看了眼那并不算太高的墙深以为然。
谢殊心里突然有几分同情起崔九郎来:擅长爬墙,啧啧!
“铁索桥那里出事了。”卫瑶卿站定,“快去救人!”
她说的铁索桥两人都知道,通往长安县衙的必经之路,仅容一辆马车通行。若是马受了惊,极有可能翻下去,所以每回经过都需小心谨慎,不过一般赶车的都是老手,小心一点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方才离开的十几辆马车,若是一辆出事,后面的很有可能跟着一起受惊。
出大事了! 这是谢殊跟何太平两人唯一的反应,顿时脸色大变。
“准备准备,去救人!”
“别走前门,陈述带着十几人快到跟前了,若是正面碰上,你二人怕是走不了了。”卫瑶卿连忙道,“崔琮在前头拦住了他们,但拦不了多久的。”
谢殊低头掐指算了起来,他于算术之上颇有几分天分,算算时间,十几辆马车到铁索桥的时间与陈述等人到达的时间,很快便变了脸色:“难道是碰到了陈述他们才……”
卫瑶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可这表情已经验证了谢殊的猜测。
西南侯陈善陈家统共有兄弟四人,长子陈善,封西南侯,用兵如神,难得的将才,次子陈述武艺不凡,是一员难得的猛将,三子陈礼颇有城府,算是西南军中的军师,四子最无用的陈工尚了临阳长公主,也算物尽其用了。
陈述为什么而来,虽未明面上交谈过,可谢殊跟何太平都清楚,是为了陈善遇刺案过来的,估摸着也是接到消息近日要审案,便匆匆赶来了,眼下人都被他们放了,陈述怕是不服要问事了,先前铁索桥上陈述应当是已经察觉到了何太平先他一步动手了,这才闹起来的。
眼下估摸着又要加上一桩麻烦事了。
谢殊额头直冒冷汗,一个县令碰上这样的事情,这也委实太磨练人了。
“谢殊,你在这里侯着陈述,安抚住他。本官带人去救人,最好不要出什么大事!”何太平已经对不出事不抱希望了,有个摔伤什么的倒也罢了,最好不要出人命,不然怕是有的麻烦了。
谢殊不得已应了一声,看着何太平等人从后门离去,他知道眼下唯有自己能安抚住陈述,好歹也是会稽谢氏的子弟,陈述不会下他的面子,可是……谢殊一瞬间当真生出流泪的冲动:他这个县令怎么当的那么累呢!
第95章 相欺
对着骤起的大火,陈述皱了皱眉:“越过去!”
一声令下,他拍马纵身一跃,果然是宝马良驹,竟然凭空越过了那燃起的火势,顺带踢坏了长安县衙的匾额。
随着一声巨响,匾额落到了地上,惊起了一地的灰。
崔琮腿脚不便,摔倒在地。
“瘸子就不要出来乱跑了。”陈述看了他一眼,下马走入县衙之内。
“你……”卫瑶玉张口就要反驳,却被崔琮及时拉住了,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卫瑶玉咬了咬唇,伸手把崔琮拉了起来。
谢殊扶着官帽匆匆跑了出来,看到被踩踏在地上的长安县衙的牌子之时,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但还知道轻重:“陈将军,要来我县衙来便是,何必如此粗鲁呢?”
“你这县衙前机关连连,不好闯,我一时失手,也情有可原吧!”
谢殊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去:“如此,将军请吧!”
“我为何而来,你们清楚得很,刺杀我兄长的凶手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怀疑有同谋不是理所当然?何太平这案子办的我在路上就听说了,这糊涂案一出,他还好意思继续顶着何青天的名头?”陈述擦拭着身边的佩刀冷笑,“我要重审此案!”
谢殊看着他不说话。
一旁的卫瑶玉、卫君宁和崔琰早已吓呆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崔琮苦笑着摇了摇头,谢殊目光转向门口站着的几人,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先进来吧!”
高头大马的官兵路过这里,有人瞥到了一旁的崔琮,冷笑了一声:“坏事的瘸子!”
众人只看到一个少年冲了出去,那人似是也没想到眼前两个孩子、一个瘸子、几个女子能做什么,一个不防竟被撞了个满怀,倒退了两步站定:“你干什么?”
如同狰狞的小兽一般,崔琰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官兵:“你……你再说一遍!”
官兵看了他一眼:“说又怎么样,这坏事的……”
崔琰冲过去撞他,脑袋顶上了厚厚的甲胄:“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这点力气官兵还不觉的如何,看着眼冒金星,明显更疼的少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脑袋撞甲胄,哪个更疼,有脑子的都知道,偏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往前撞。又是个世族子弟,当真伤了还不好交待。
“头上几个包了。”被撞的官兵皱着眉,这么撞下去也有些吃痛,看向旁边神情怔忪的瘸子、孩子跟几个女子,“还不快拉住他,撞坏了可与我等无关!”
“十三。”谢殊连忙喊住了崔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几位先进来吧!”
待到那一行官兵进去之后,崔琰忽然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十三?”崔琮支着拐杖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崔琰的脑袋,“多了两个包,可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