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裴宗之回头问她。
除了最开始的两年,自她踏入风月地开始,已鲜少有男子这么同她说话的了。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有些发愣。
一旁的黄石先生在提醒裴宗之:“你就算……也对眉大家客气点,毕竟美人难见啊,很稀有啊!”
物以稀为贵,人亦如此,如此美人,自然是上天杰作,珍之也是人之常情。
“美人?”裴宗之眉头皱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嘀咕了一句。
这一句直把黄石先生呛的一阵咳嗽。
他听清楚了那句话:美人?什么美人都没用,反正都没有我美。
所以说,对付裴宗之这种人,不回话就是最好的把话题揭过去的方式。
黄石先生不说话了。
头一回受到男子冷落的眉大家看了他一眼,虽说有些古怪和不适应,但还是转身,走到妆匣前取出一封信,而后拿了过来,交给裴宗之。
信上书着三个大字:张卿收。信封右下角的印章是鲁商商帮的印章。
这封信并不平整,信封里有一块鼓鼓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这是?”
“两个月以前,鲁商商帮的一支进过金陵城,在沈责成出事之前进金陵城的那一支的管事,”眉大家解释道,“眼下已成了鲁商商帮中的一把手,他托我给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小子带一封信。”
“那个小子名叫张卿,应该是易了容,我若没有看走眼的话,她应当是个女子。”眉大家说道,“我的人寻到的最后的消息是他同你们一起出了城。所以,我想此物托你交付于她最好不过了。”
“我只能办金陵城内的事情,出了金陵城,寻不到人,我就无法相助了。”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接过了信封:“我会交给她的。”
黄石先生在一旁耸了耸肩,叹道:“还真能耐,居然能让鲁商商帮的一把手亲自给她一封信,里头看着还有枚印章。她真是走到哪里,都能活下去,而且还能活的很好。”
“这世间环境有千种万种,能在一种环境中出众的已经极为少见了,”眉大家若有所思,“她当真能都活的很好?如此的话,那还真厉害了。”
“那是自然,”黄石先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这种不知从哪里来的与有荣焉的感觉占据了他的情绪,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裴宗之,“能让他这样的人放下身段出手相助的,不多见吧!”
思及方才裴宗之无视她,只管自我的举动,眉大家也跟着笑了:“那确实不简单。”
“走吧!”裴宗之又催促了一句,黄石先生跟了上去,走了两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长安也开了个会仙阁,你知道么?”
眉大家轻笑:“有所耳闻。”
“那你要小心了。”黄石先生说道,“官场夺命,商场无情、战场杀人,这风月场的厮杀恐怕也不简单吧!”
“我知道。”眉大家把玩着手腕上的垂珠,“王会仙离开的那一天我就知道。”
“她不是肯放弃的人,必然会想办法东山再起。”眉大家垂下眼睑,“上一次是他帮了我,这一次却要靠我自己了。”
她神色恹恹的模样,不言不语,却瞬间调动起了人所有的情绪,看的黄石先生心头一软,正要说什么,却被裴宗之拉住了:“戏子无情,你上一次也是用这般楚楚可怜之态来引庙远先生的么?”
眉大家垂眸没有说话。
“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你的手段,所以及时抽身,反而令你记住了他。”裴宗之说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无法抽身的,最后便会成为你的弃子。”
眉大家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黄石先生也神色惊讶不已:“你……”裴宗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我说的,是她说的。”裴宗之蹙眉,“美人有毒,这个美人能吃人不吐骨头,你还要留在这里么?”
这个她是指卫瑶卿吧,黄石先生瑟缩了一下,走到裴宗之身后。
“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老想着拉人下水作甚?”裴宗之说着眼睛瞟向别处,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你手段不凡,就不会自己堂堂正正与王会仙比一次?”
第465章 路上
在细雨中沿着石板街慢悠悠的走着,在路边一个叫卖甜糕的小贩面前停了下来,买了两块,继续走着。
黄石先生看着裴宗之接过两块糕,顿了顿,手里的糕递了过来。他可不喜欢吃甜甜的东西,黄石先生摇头,却有些诧异的看着裴宗之收了回去。
也许这客气的举动并非出自他本意,毕竟以他嗜甜的性格,这两块估计自己吃还不够。但是这一回居然知道客气了,黄石先生望天: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也不知道这一回去西南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他生出了这样的变化。
“你其实方才不必直言的,过后同我说也是一样的,何必得罪她呢?”黄石先生想了想,劝道。
“得罪了,她也不会对我如何,不能对我如何。”裴宗之脸色未变,“有些看不惯,就直说了。”
黄石先生耸了耸肩:“我也知晓我毛病一堆一堆的,更比不上庙远。但也不糊涂,你我好歹也这么久的交情了,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美人既然有毒,还是少得罪为妙。” “她哪来的功夫管我?”裴宗之边啃着甜糕,边看了他一眼,“与风月场中的大敌相比,今日所有的一切不值一提。所以,不必惧怕。”
嗬,看他似乎不懂人情,有时候看的还挺透彻的。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走?”黄石先生话题一转,目光落到了街边的风月女妓,看了几眼,突然发出了两声感慨,“年纪大了,美人也没什么兴趣了。比起美人还是有些热闹好看。”
“过段时间吧,这里我还没玩够。”裴宗之看向周围,“先时还需要惦记着事情,但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