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请来的水军:嘴巴上不说,但是我也清楚,她肯定特别失望。】
初礼说完,有些烦躁地关了和l君的对话框,坐在电脑跟前思考了一会儿,站起身,把余姚拉进了编辑部的小会议厅。
果然一对口风才知道,其实余姚也觉得《听闻》不能出蛮可惜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也希望补偿一下阿鬼。
“怎么补偿?”
“这个我们可以再商量,对了,索恒的旧连载马上就要结束了,新连载的题材你们决定好了吗?”
“……我和她约好了这周交选题,一会儿我再去问问进度吧。”
初礼得到了余姚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好再说什么……出了会议厅,坐回电脑跟前,先是给索恒留言提醒她记得交选题,然后鼓起勇气点开了和阿鬼的对话框,一鼓作气将《听闻》内容不过审,书号批不下来的事告诉了她。
【在你身后的鬼:……西八!那宝宝的花枝奖是不是也没戏了!他们只接受正规出版物不是吗!我把个人志给评选单位寄一本你看怎么样?】
初礼完全没想到阿鬼是这个反应,顿时哭笑不得——
【猴子请来的水军:能不能好了,你还在惦记花枝奖……】
【在你身后的鬼: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我真不惦记了……《听闻》就这样不过审,很伤心。】 钉盯着“很伤心”那三个字,初礼沮丧得像斗败的公鸡。
【猴子请来的水军:……抱歉啊。】
【在你身后的鬼:没事。讲真,其实也不是特别伤心,感觉预料之中的吧,本来也就没报多少希望,一篇耽美文在元月社,能打到送审那一步连我自己都惊讶——我们也不能要求国内文坛对耽美文的接受度从“无”到“一步登天”,什么都得慢慢来。】
【在你身后的鬼:你们主编承诺要给补偿啊?】
【在你身后的鬼:啥补偿,我需要落实一下,别光耍嘴皮子,我会玻璃心的。】
【猴子请来的水军:补偿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估计是给你涨涨稿费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们这骗子杂志写的话……】
【在你身后的鬼:从千字八十涨到千字一百二?握草可以啊那我接受!】
【猴子请来的水军:你能别这么乐观吗,这么一说,我更难受了。】
【在你身后的鬼:别难过了,有什么办法啊,哪怕我在深夜蛋疼的睡不着恨自己为毛不是昼川,天也还是会亮啊?要不你把《听闻》校对稿给我吧我去出一波个人志……都校对好了别浪费对吧,好歹是专业校对。】
【猴子请来的水军:那也是不会给你的。】
【在你身后的鬼:无情。看来你并不是真的难受,也并不是真的对我心怀愧疚。】
【猴子请来的水军:………你走。】
其实阿鬼说错了。
初礼是真的挺难受的,其难过程度,不亚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健康活泼拥有将来要考北大清华这样前途的孩子胎死腹中——这是她怀胎三个月,抱着和《洛河神书》同等热情在推进的项目,如今一个瓜瓜落地,大获成功;另一个却倒在了距离终点前一厘米的位置。
虽然能看出阿鬼已经以原作者亲妈的身份在努力云淡风轻地安慰她,但是……
作为一名编辑,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有人敢去招惹初礼,原本应该是喜气洋洋的日子,她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写的“丧气十足”……
那丧气八百里开外都能闻到,活生生地那些原本想凑上来跟她说一声“恭喜《洛河神书》大卖”的人都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初礼就这么一直丧到下班。
难得一天早早回到家,到家的时候昼川也没有躺在沙发上抖腿,男人坐在电脑跟前手噼里啪啦地打字……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初礼放下包走过去,站在男人身后他也不说回过头啥的,大大方方给初礼看电脑上的聊天记录——
【新盾-白芷:元月社的编辑可以啊,这次网络预售搞得我们都跌破眼睛,没想到居然还能这么玩……早上例会的时候,老总把《洛河神书》周末网络销售的事直接拿来当案例,把我们大屌一顿。】
【新盾-白芷:还问我们,有什么能比营销手段比元月社还落伍更丢人的。】
【新盾-白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屌得头都抬不起来。】
【昼川:她是个新人编辑,刚进去的。】
【新盾-白芷:那你捡着宝贝啦?我就说,元月社那个苗副主编,再加上那个梁什么的营销部老大,要想到这种新鲜的点子怕是天要下红雨。】
【新盾-白芷:这种宝贝疙瘩怎么跑元月社那种老年人聚集地去了?】
【新盾-白芷:从外壳腐朽到骨子里的元月社啊,我心好痛。】
【昼川:哈,鬼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偏偏对元月社还崇拜的要死。】 新盾,顾白芷。
这人初礼听过,之前和老苗、作者他们偶尔也提起过,就是那个新盾社的金牌编辑,年纪轻轻三十岁不到就爬到了主编位置——这些年新华书店的青年读物、畅销小说类往后翻翻,只要是新盾出的,三分之二点五的责编都是她的大名。
新盾社如今和元月社在传统纸媒出版行业能够龙虎斗,少不得这位金牌编辑在后坐镇。
此时此刻,站在昼川身后,初礼叉腰看着他和顾白芷一来一回地嘲笑元月社,正考虑要不要把昼川的脑袋拧下来,突然眼皮子一跳看见对面来了这么一句——
【新盾-白芷:那你微博的《黄泉客栈》考虑好签给我们了吗?】
整整持续一天的沉默,麻木的神经仿佛被激活。
那一瞬间感觉所有的气血都冲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