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了几天,村里的人全晓得了,说什么的都有。
但孩子的名字一直没取出来。
林母和林父取了几个,不是俊就是勇,不好听。
一天下午,土豆捧着几张纸冲进屋,彼时,林霜霜正在喂奶。他看到了她白花花的奶子,他不懂,但他不自觉地和妈妈的作比较,她的更白更大。 林霜霜没避讳,喂完后,拉下衣服,“怎么了?”
土豆献宝似的铺开纸张,那是他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稚嫩的铅笔字写着一个个名字:何槐,何岳,何……
大部分是单字,大概是还不会组名,旁边还写着注释,不会写的字用拼音替代,林霜霜一张张地看过去,暗生感动。
是下了狠功夫的。
林霜霜看到一张,写的是:何幸满。旁边的小字是:希望叔叔阿姨幸福圆满。
她扬了扬这张纸,说:“就叫何幸满,小名满满好不好?”
土豆有些纠结:“我觉得这个念起来不是很好听。”
“我很喜欢这个寓意。”
幸福圆满,是她前半生不敢想的美好结局。人们都这么祝愿,可往往,都无法实现。像天边月,望之,却不可及。
林霜霜也想奢望一回,哪怕别人都觉得她不配。
*
对于这个名字,何劭表示认可。夫妻俩最终敲定,就叫何幸满。
满满很能折腾,白天夜晚时不时就哭,吵到他们夫妻还不算,连苏荷也控诉她。
林霜霜本来孕期胖了,结果坐月子又瘦回孕前,甚至更甚。
何劭为给她补营养,顿顿吃肉,猪蹄、黄鳝、鱼……肉没长回来,钱肉眼可见的少了。
晚上,林霜霜亮着灯数钱。就那么几张,她指头沾着口水,数了一遍又一遍。
正烦闷着,又听外间传来孩子的哭声。
何劭手忙脚乱地抱过来,“是不是要吃奶了?”
林霜霜把纸票和硬币拢到一块,收进铁盒里。晚上她不穿胸衣,直接掏出左边奶子喂满满。
刚把乳头递到他嘴边,他张口,狠狠地嗦了一下。林霜霜吃痛,气不过,打了何劭一下。
何劭莫名:“打我干啥?”
“痛!难道我打儿子吗?不打你打谁?”
何劭:“……”他摸摸满满的头,“儿子乖,不要咬妈妈哦。”
林霜霜说:“他没有长牙,哪咬得了。”
她忽而叫了一声,竟是他的手不知何时钻进她衣内,捏住右侧乳头。
何劭压低声,怕儿子听见似的说:“那我平时会弄疼你吗?”
“明知故问。”林霜霜睨他,“别捏了,有点胀奶。”
满满吮着吮着,哭声渐消,合上眼皮,睡了。林霜霜放好孩子,长舒一口气。
何劭的手臂绕过她后背,抚上儿子刚享用过的“盛宴”,上面有奶水和唾液残余。一边低下头,捧起右乳,吸着。
奶水是一点点出来的,他吸了好一会儿,吸得心满意足,吻攀援而上,贴上她的唇。 两人静静地吻了会儿,林霜霜想起钱,再没心情,说:“再不干活,下个月就只能天天吃馒头咸菜了。”
何劭说:“这你不用担心。”
林霜霜捏他的脸,“明天就去找活吧。”
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带孩子,能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有苏荷,有我妈,出不了事。”
他们喁喁私语着,月亮移至树枝后,月光被分割成一块块碎片,印在窗棂上。
为了维持生计,何劭又开始忙起来。
林霜霜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确实不方便,幸好有苏荷时不时的搭把手。
坐完月子,林霜霜有时会抱着孩子,在村里走来走去。
以前她不会到处闲逛,没人找她唠嗑——认识的知道她脾气爆,避之不及;不认识的被她脸上的烧疤骇到,不愿搭讪。
她自知十几岁时,内心是自卑的,阳光照到她脸上,她会有种无处遁形的暴露感。
现在她不会了。
嫁给何劭后,她甚至是自信的。有人欣赏她,包容她,爱惜她。
满满不怕生,见了人还呵呵地笑。
他们会夸满满可爱,夸何劭能干,她被连带着,夸一句好福气。意思是,她现在拥有的,都是仰仗男人。
林霜霜不会生气,但她才不认同。
她匆匆忙忙嫁了,运气好,嫁了个好男人,何劭也娶了个好老婆啊。他们都没有发现,何劭整个人都爽净、利落了几分。
村里哪家人不是一地鸡毛?他们家也不例外。柴米油盐,亲朋好友,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不外如此。
他们努力地过好日子,维持着生命与生活的和谐。脸被烧坏了,可希望没有。
哪怕生活覆霜,也有云霁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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