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业松开她的手。
他亲了她很久,她不给反应,甚至都没有看他,换成他过去有过的女人,早该动情地搂抱住他,来一个温柔的翻滚。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该让她摸自己吗?还是直接趴她背上?不管哪一个都太难看了些,可失控的感情没法好看。
周迟问他:“你想再来一次?”
“看你。”
“累。”
李承业听见了,也听懂了,他不动她,但不放弃吻她,边咬着她的肩膀边投石问路那样笑着问她:“舒服?”
“还行。”
“别这么无情。”
“何出此言?”
“你,难道没有喜欢过谁吗?”
“有。”
“谁啊。”
他停下亲吻,语气发酸地问她。这下好了,他扔出去的石子不仅碰壁,还弹回来砸到他脸上。
“你是想问第一个吗?”
李承业这才发觉自己小瞧她了,应道:“这都能扎堆?那你倒说说,第一个谁?”
“我哥哥,周珩。等事情办完我就去见他。”
“哈。” “真的。”
“好好,真的。”李承业换了个姿势躺下,避免压到她的头发,“几岁喜欢他的啊?”
“七八岁吧。”
“嗯,七八岁。”
“我想想……他是个典型的好人,英俊,知礼,不爱生事,整个宫城就他一个爱笑,所以他也很……他喜欢种花,还喜欢喂鱼钓鱼,我不喜欢那些玩意,我比较喜欢看他写诗。以前我父亲常常宴请臣子,我们坐在长满兰草的溪边击鼓传杯,每回轮到我,我就在传到他的时候停下,他一紧张耳朵就发红。有过几次之后,他好像知道我喜欢闹他,有所准备,变得从善如流,可是那样就不好玩了。他不懂,我就喜欢看他尴尬的样子。我喜欢谁,不一定要他多厉害,他倒霉我都喜欢。”
周迟把周珩作的诗编了一本集子,一本只有她有的集子,和她喜欢的艳诗情诗一起锁在床头的小匣子里。有时她会分不出来周珩写的和那些有什么区别,像出自一个人之手,但也许她喜欢的东西总是相似的。
李承业起先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可渐渐地,也随她想起一些回忆。她七八岁就“情窦初开”,以捉弄自己的哥哥为乐,而他七八岁时,在为生计四处奔波。
李承业没心思躺着了,说道:“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看人倒霉……你这样挺招人烦的。”
周迟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但她不容许有人当面这样说,何况这个人算是她的下属。
“招谁烦?你吗?”
“说说而已。”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站住。”
李承业烦躁地回头:“我哪句错了?你瞧不见你自己,谁将来爱上你,头顶要长满草。”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
李承业沉默了一下。
周迟像在审视罪人:“你没有母亲?没有姐妹?以后也没有妻子?没有女儿?和她们说,看她们会不会原谅你。”
“你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了?”
“我?我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只不过问的是你,我比你先回答而已。这你就不能忍受了?还是说,你习惯这样对待别人?哦,那你会招人烦的。”
李承业一气之下离开了,被留下的除了周迟,还有他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我跟你一样。可我想过从今以后怎么对你,跟你怎么过,你呢?你没有。”
他毫不留情,就像一个注定孤独的人决心舍弃他的影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