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醒悟得太迟了吗?
他有点茫然,还有点无措和委屈,心里酸酸痛痛的,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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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原河清和郁晏生认真排练磨合了那么久的节目终于到了演出的日子。
青竹学园的新年晚会六点半才开始,他们的节目又是压轴,本来不用那么早过来。但古装的造型毕竟要额外化妆还要贴头套,耗费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两人还是提前了不少时间到小剧场后台准备。
原河清演的是师弟,整体造型需要相对年轻朝气一点。所以造型师就保留了他原本带着点刘海的黑发,直接在后面接上长发绑了丝带,做了一个充满少年气的发型。
天哪,我要嫉妒死了,小原的皮肤也太好了吧。负责化妆的小姐姐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不住地惊叹着,又白又细腻,我都不用上底妆了。
人家还是青葱水嫩的年纪呢,像棵水白菜,咱们已经是泡菜啦。旁边的造型师也玩笑着搭了句腔。
你才是泡菜呢,只要保养好,男友年年在高考你懂不懂?化妆的姑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变脸,笑靥如花地问手底下的少年:小原有没有女朋友啊?姐姐给你介绍一个呗。
有没有具体要求?喜欢比你大的还是比你小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说她们一看就没有恶意,只是开开玩笑,但原河清还是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小脸微红,慌乱地连连摆手。
哎哟小原都脸红了,你们这些坏人。造型师摇头道,虽然是指责的话,但语气却满是促狭。
她们见多了油嘴滑舌的男人,对这种还没进入社会,动不动就害羞的可爱小弟弟最感兴趣了,纷纷来逗他。
给他化妆的姑娘还故作遗憾地捶胸顿足道:早知道今天能见到小帅哥,我就应该洗个头化个美美的妆再来的。
郁晏生那边刚贴好头套,看着这边的其乐融融,暗自咬了咬后槽牙,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冷寒附体,飕飕地往外冒冷风。
给他化妆的老师今年三十多岁,也算得上很有资历了。但看着青年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愣是被吓得手都抖了两下,颤巍巍地道:那个,同学啊,我要给您化妆了,您看?
甚至还不自觉地用上了敬称。
郁晏生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心里的怨气,闻言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礼貌地道:我不会动的,老师您化就是了,谢谢。
她干笑一声:那能不能先把手里的眉笔还给我,您都快把它掰折了。
郁晏生:
结果等两个人都化完全套的妆,又把配套的两件深浅不一的青色外袍穿上之后,整个化妆间就只剩下一片吸气声和惊叹声了。
镜子里的高个青年剑眉星目,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苟言笑看上去自带贵气,头上戴的银灰色发冠更显出身份的尊贵。旁边稍矮些的少年肤白胜雪,含笑的眉眼精致非常,身后飘扬的两条银色发带更衬得神情灵动。
郁晏生自己腰上佩剑,又顺手拿过斜靠在桌边的所谓千年玄铁打造的宝剑递给身边的人:师弟你的剑。
谢谢师兄。原河清也马上入戏地配合。
两人一来一往,明明没说几句话,可是那种引人入胜的氛围感让旁边的化妆师,还有其他等着做造型的同学都忍不住夸张地捂住了心口。
我的妈呀,这也太配了吧。
师兄师弟什么的也太有爱了。
还找什么女朋友,男朋友他不香吗?
这几句话听着顺耳。
于是一直沉着脸的郁晏生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还伸手宣誓主权一般地揽过身边人的肩膀,轻笑着挑眉道:是吗? 然而现在的原河清对这些话格外敏感,反应极大地迅速挣脱开来,而后尴尬地瞥了他一眼,很怕被误会似的慌忙摆手否认:干嘛说这么奇怪的话,师兄弟而已,有什么配不配的。
就这么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郁晏生刚刚好转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
因为整场新年晚会持续的时间比较长,虽然节目不错,中间也穿插了一些互动抽奖环节,但坐的时间久了,观众还是难免会生出些疲劳之感。加上时间晚了,困意也随之而来。
就在这个当口,头戴银冠俊美出尘的城主师兄郁晏生迈着沉稳的步子出场了,有的同学眼睛马上就亮了。
师弟的皮肤和雪一样白,头发和乌檀木一样黑奇葩的剧情旁白一下子就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原本昏昏欲睡的人都瞬间清醒了。
等到原河清青衣飘飘出场的时候,舞台的灯光一照更衬得肤色莹白,下面离得近的观众直接就发出一声惊呼:还真是白雪师弟啊!
师兄师弟在舞剑大会上重拾童年的默契,剑术表演就此正式开始。
郁晏生和原河清对视一眼,然后动作整齐地挥舞着手里的剑,前面的同学甚至都能听见出剑时剑身抖动发出的锃锃响声,还有剑气划破长空时发出的呼呼风声。
慢慢地,两人的招式开始有了变化,不再完全相同,而变成了互相呼应。
原河清一个利落的高抬腿悄悄后退,衣袍翻飞带起一阵萧索的凉风,吹动两人的乌发。郁晏生一个干脆的旋身前进半步,剑花一挽收剑在侧,逼得人不得不直面自己。
这不只是一场舞剑表演,这还是一次对峙。师兄弟两人多年以后初次重逢,彼此从熟悉到陌生,再从陌生到重新熟悉。
当年那个师弟,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试探,迟疑,惊喜,慌乱,都在一招一式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远处的观众即使看不清两人面上的神色,却也能从凌厉的剑势里窥得几分情绪的波动。对峙到最后,师弟在仓皇中留下一把剑黯然离去。
这样精彩的演出,不止台下的同学看得如痴如醉,连第一排的几个老师也跟着连连点头。
发量稀疏的张教授更是一边鼓掌一边和旁边的剑术老师啧啧称赞:朱老师你教得不错啊,这两个学生耍剑可真好看啊。
紧接着剧情推进了,城主师兄拿着遗落下来的宝剑满城寻人,终于在一户人家找到了自己受苦的师弟,两人正式团聚,又过上了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一次对招之后,师弟又败下阵来,扁着嘴揉了揉自己酸软的手腕。
抬手,剑要高。师兄把师弟的胳膊往上抬了抬,然后无奈地叹口气:你这招怎么总学不会呢?
那你就教我一辈子呗。师弟头一歪,笑得满脸狡黠。
好,一辈子。师兄一贯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们拿着剑,静静地面对面站着,各色的灯光忽然全部打在两人身上,整个舞台五彩纷呈美轮美奂,还有飘飘的飞雪从上空飞下,像是在歌颂着这段动人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结果下面的观众席立刻发出了更大的呼声,女生的声音尤其明显,还夹杂着一群男生怪腔怪调起哄的鬼叫。
张教授忍不住转头纳闷道:这段儿也没剑术表演啊,他们在激动啥呢?欢呼声比刚刚还大。
朱老师耸了耸肩,笑容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微妙:就是啊,真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