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秋明玉报复所有人,那么不管事老爷还是夫人又或者是姨太太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林太太您又为什么会成为意外?”
“也就是说大夫人这个人没有被厉鬼报复,她全须全尾地从古宅中活下来了,所以考生们不能代替她的身份,她是独立存在的人物,并且她一直不会被厉鬼伤害,要么她是厉鬼哪怕死亡也要保护的人,要么她就是一手主导了秋明玉冤魂复仇事件的幕后真凶。”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就能够猜想到,唯一活下来的大夫人,和一直在古宅中活动的林婆婆,她们很显然就是一个人,古宅幻境会让陷入其中的人重复被厉鬼索命的那些人死亡场景,林夫人既然还活着,古宅当然就要给你留位置,考生们便无法替代林夫人,因为林夫人根本没死,这样正好也方便你在幻境中诱导我们,加重这个幻境对我们的操控。”
林婆婆听到这里,冷哼道:“你的确很聪明,不过就算猜到了又怎么样,我和明玉之间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嚼舌根。”
此时古宅幻境已经散去,只是天变得越来越黑暗,四周也透着不详的安静,楚玥也换成了原本的衣裳,她从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把题诗折扇,正是她从南城路边摊上买下来的那把,当着林婆婆的面,楚玥打开了折扇。
“这是我下火车站的时候,从路边买下的折扇,当时我只是觉得这把附着了怨力的折扇有点意思,考虑到它可能与考题有关,就顺手买了下来。”
“人面桃花共风流,嗯,挺有意境的,这是秋明玉写给你的,忘记告诉你了,我在进入幻境之前,见了秋明玉一面,你把人家藏的可真深。”
林婆婆的表情终于变了,她眼神疯狂可怕:“你见到明玉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楚玥啧了一声,奇怪地看了林婆婆一眼:“你可是把人家做成了艳尸,我一个柔弱女子,对着一具吞噬了这么多人命力大无穷还有迷惑能力的艳尸,我能做什么,我不过就是好奇多看了他两眼罢了。”
林婆婆仿佛被激怒的公牛一般喘着粗气,站在一边听到楚玥自称柔弱女子的郑秀,表情也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说来也挺巧合的,你猜猜看我在秋明玉的陪葬里看到了什么,当然是看到了好多这样的诗句,也有这么一把折扇,你说什么人为人下葬,还会给对方陪葬这么多的情诗呀,这么贴心这么细腻的,为对方准备许多喜爱的小物件,和主棺材一起葬在一处,以至于那些陪葬品都沾染了主棺材浓烈的怨气,基本上都化成了厉鬼怨物呢。”
“要知道这诗词,可是秋明玉奸夫留给秋明玉的,林夫人你和秋明玉是什么关系,把人家奸夫的那么多东西都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死了都要让秋明玉带到棺材里?”
“总该不会是为了羞辱秋明玉吧,让秋明玉死了都要记得,自己是水性杨花,偷人爬墙被处死的贱人?”
“你给我闭嘴,闭嘴!”林婆婆眼睛血红地瞪着楚玥:“明玉不是贱人,明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偷人的人不是他,不是他,我不准你这么说明玉!”
随着林婆婆怒吼,古宅阴风咆哮狂风骤起,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的人影静悄悄的站着,齐刷刷地盯着站在最中心的楚玥,这些黑暗中存在的恐怖东西,它们不怀好意地盯着楚玥,随时都要扑上来。
楚玥手腕一番折扇轻轻抬起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口中却道:“唉,不要这么冲动嘛,万事好说好说,秋明玉的确是个温柔的人,不过是不是好人可就不一定了,当初三姨太告发秋明玉的时候所说的那具城外流传的唱词,唱词中的痴情戏子和□□,其实是夫人和秋明玉吧。”
“真是一对薄情苦命的鸳鸯。”
楚玥虽然口中感慨,可是话说的却没什么情绪,反而带着股子讽刺的味道。
林婆婆在楚玥冰冷的嘲讽中很快就清醒了下来,她冷冷地盯着楚玥:“就算你想清楚了当年的事情又怎么样,你们注定要成为明玉复生的祭品。”
随着林婆婆的话音落下,古宅被黑暗包裹的环境也露出了真容,他们站在了一处巨大反复的法阵上,法阵延伸出的四个角,分别捆着周文、方涛和小玉。
小玉依旧是昏迷不醒,她被吊在了一处横梁上。
周文和方涛倒是清醒着的,两人表情惊怒,愤怒地瞪着充当背景板的郑秀,周文的身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方涛的身下是无边无际翻腾的血水,而楚玥的头顶则是万千利刃,随时都会倾泻而下。
看着这个场景,楚玥拍了拍手:“这祭阵真是壮观,只是我有一个疑问,既然这祭阵对应的是五行之法,我们只有四个祭品,不知道另外一个祭品是谁,莫非是这位郑兄或者是那位不知来历的韩小姐要自愿牺牲自己吗?”
林婆婆阴冷地瞥了郑秀一眼不置可否,郑秀旁听到了现在,听到楚玥这么说,顿时笑嘻嘻地道:“楚道友倒也不必这么挑拨离间,一条人命而已,一会儿哪个不长眼的进了古宅救人,顺手抓过来填一下就是。”
“原来如此。”楚玥点了点头:“是挺顺便的,不过你们拿活人祭祀秋明玉,不知道有没有问过秋明玉的意见,就不怕秋明玉根本不想这样复生吗?”
“明玉怎么可能不想复生,明玉明明说过,要和我一起逃离这里,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快了,这个祭阵快成功了,只要祭阵成功,明玉就能活过来了,我们两个还会像当年那样,花前月下诗文相和,不用再被这恶心的俗世困扰了。”
林婆婆说着,苍老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少女般的激动,看起来不但不让人觉得美好,反而有种让人起了鸡皮疙瘩的怪异。
“是吗?”
楚玥不置可否,她用折扇敲了敲手心,神色自若地侧头问道:“秋明玉,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林婆婆愣住了,就连郑秀都愣住了,周文和方涛也齐齐看向了楚玥身侧。 就见楚玥身侧缓缓浮现出一个头戴金冠穿着大红袍子看上去艳美风华的尸体,看到这具艳尸的瞬间,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楚玥这么笃定秋明玉是那个奸夫,偷.情的人是大夫人林婆婆,因为这个秋明玉一眼看去,就是个五官明艳气质温雅的男人,和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五姨太秋明玉既相似又不相似,好像哪里都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哪怕被困在祭柱上周文和方涛都连连倒抽了两口冷气,就算时隔百年,李宅中的人死的死做鬼的做鬼,可是这后宅秘事也能叫人头皮发麻,感叹一声混乱肮脏。
就连林婆婆的帮手郑秀都忍不住上下来回打量了秋明玉好几眼,惊奇地朝着楚玥道:“原来这就是你判断的依据,我们都被姨太太这个词的刻板印象给限制了,先入为主地认为秋明玉是女人,却没有想到姨太太也可能是个男人,毕竟过去唱戏的戏子,有那么些奇人异士会一些缩骨功什么的奇怪功夫也是正常的,秋明玉唱花旦,伪装成女人进军阀后宅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过我有个问题,这秋明玉脸盘生的这么好,不动不说话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冷不丁一看也分不出男女吧,你怎么就认出来他是个男人了,难不成你上手摸了?”
楚玥冰冷地看了郑秀一眼,郑秀嬉笑着举起手不说话了。
林婆婆却被郑秀的猜想直接激怒了,她红着眼盯着楚玥,疯狂地道:“你竟然背着我把明玉偷出来了,我饶不了你,绝对饶不了你!”
被绑起来被迫围观的周文和方涛:“……”
这林婆婆是自己偷人偷入魔了吧,看谁都是偷人,一具吃人的艳尸,谁闲着没事去偷这种玩意儿啊,偷回来当恐怖手办放着玩儿吗。
但是林婆婆却已经直接被激怒了,悬在楚玥头顶的万千利刃齐发,朝着楚玥直直掉落,要把楚玥切成碎末。
楚玥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些利刃落下,她仿佛被吓到了似得一动不动,林婆婆嘴角勾起阴冷疯狂的笑意,但是下一秒林婆婆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她错愕地看向了红衣蹁飞风华如旧的秋明玉,大受打击地后退了两步:“明玉,你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挡在她面前,你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
“我知道了,你一直在恨我,恨我当初没有认出你,恨我没有救下你,恨我的漠视让你惨死,你没有办法原谅我是不是,明玉?”林婆婆哽咽而又痛苦地凝视着秋明玉。
秋明玉站在楚玥面前默默地看着林婆婆,他的面容也有了几分痛苦扭曲,眼角落下一行血泪,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然后他求助地看向了楚玥。
楚玥上前一步,怜悯又冰冷地看着林婆婆:“到底是秋明玉在恨你,是秋明玉无法原谅你,还是你自己在恨你自己,你自己无法原谅你自己?”
原来当初林婆婆看到从秋明玉房间中搜出的那些奸夫信物神游天外,是因为她发现那些信物自己的情郎当初也给自己写过。
不过林婆婆当时只以为秋明玉生性狐媚,除了勾引的老爷魂飞天外以外,也不知廉耻地勾引了她的情郎,她抛去了吃斋念佛的人设,一力主查秋明玉奸夫踪迹,其实也是为了找到自己的情郎质问对方,但同时也想要包庇情郎。
但是没想到秋明玉死了以后,约定好了再见面的情郎就再也没出现,林夫人毕竟不是特别蠢笨的人,她一面追查之下,一面心底越来越惊慌,预感越来越强烈,后来闪念之间她突然想到的一种可能,那就是五姨太秋明玉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温柔情郎。
意识到这个可能以后,林夫人再继续追查秋明玉生前的一切,越查越发现所有的痕迹都指向了这个可能,秋明玉房间中的衣服,秋明玉的那些男子小物件,根本不是秋明玉奸夫的东西,而是秋明玉自己的东西,那些情诗也不是秋明玉奸夫写给秋明玉的,而是秋明玉写给林夫人的。
到了最后林夫人收到了一封信,是一直跟随秋明玉的一个孤儿小厮送来的,送了这封信后,小厮就跟着戏班离开了南城再也没回来,信里也说出了一切真相。
原来林夫人未出阁时曾经帮助过秋明玉,秋明玉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林夫人,但他不知道林夫人的身份,只想着有一天能努力娶到林夫人,直到有一天秋明玉又在唱戏的会馆里见到了林夫人,他百般打听之下,才知道林夫人已经嫁给了军阀李老爷。
秋明玉没有放弃,见到林夫人后,思念越发成疾,听到李老爷好色风流,林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枯过一生,秋明玉越发怜惜,最后竟然想了个办法,化成绝色女子勾引了李老爷,以李老爷五姨太的身份进了李府。
男子和女子在骨架装扮上总有细微的差别,秋明玉唱的是花旦,对于女性的揣摩得心应手,他从小为了更好的唱花旦,练过缩骨功,他天赋异禀一身骨头无比轻软,可以惟妙惟肖地伪装成女人,并且从未被识破,他也曾经从一位施舍过的乞丐手中,得到了一种香料秘法,那香燃烧的时候,可以让人如醉云端,将幻想当作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