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拐弯抹角地说道:“宫里孩子多,除了太子,剩下的都不是你生的。我知道你平时忙,没时间管教他们。其实你也不必花大力气管教,孩子们长得快,在宫里住十几年该嫁人的嫁人,该娶妻的娶妻,最后都要搬出宫去。”
琪琪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皇后是原配嫡妻,按照琪琪格一夫一妻的想法,皇上就是不守男德,应该浸猪笼的。皇后又得管家,还得教养小妾生的孩子,还得笑着面对皇上和小妾卿卿我我,实在是委屈。
但是她对付九阿哥和十阿哥的事很让琪琪格不爽,只不过是两个傻乎乎的小少年而已,她至于如此吗?
皇上不是昏君,虽然他对太子有些不满,但琪琪格知道,他从来没有动过废太子的念头。太子的稳固代表着国家的稳固,皇上不会拿国家的稳定开玩笑。
就像琪琪格说的,孩子们长大了,皇上就会打发他们出宫去住。谁敢找太子麻烦,皇上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皇后笑道:“好端端的,皇额娘怎么说起了这些?难道是急着让孙儿们成亲,好快点抱曾孙吗?”
琪琪格淡淡地笑,她不稀罕曾孙,孙子这么多都喜欢不过来,哪有时间喜欢曾孙?孙子们早晚要搬出宫去,到时候住得远了,一年见不到几次,对曾孙能有什么感情。
琪琪格想了想,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不急着抱曾孙,太子刚成亲,生孩子的事不着急。”
她只提到了太子,言下之意是说她只重视太子的子嗣。
皇后听了这话果然欢喜,“皇额娘放心,我看太子妃是好生养的样子,应该很快就有喜讯了。等过些日子皇上凯旋而归,那便是双喜临门了。”
皇后吉祥话说得好听,琪琪格配合地笑了笑。她们俩说话绕来绕去,总是说不到点子上,这让琪琪格有些心烦。 “九阿哥和十阿哥的事让我很心痛,两个傻小子行事不谨慎,让人给骗了。”
皇后连忙起身认错,“是臣妾管教不严,请皇额娘责罚。”
琪琪格深深看她一眼,“宜妃对九阿哥太过骄纵,说句难听的话,九阿哥将来没什么大出息。至于十阿哥……贵妃是个聪明人,只要孩子平安,她别无所求。”
皇后垂着头不说话,琪琪格继续说道:“背后陷害这俩孩子的人心眼太坏了,两个没用的阿哥,花大力气陷害他们有什么用?”
皇后委屈地说道:“皇额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以为是臣妾派人陷害两个小阿哥?臣妾入宫多年,与皇上是少年夫妻,我们同甘共苦二十载。九阿哥和十阿哥也是臣妾的儿子,他们管臣妾叫一声皇额娘。就冲着这两点,臣妾怎么会害皇上的儿子?”
这就是琪琪格的烦难之处了,她没有证据,皇后不会承认的。
看见皇后委屈的样子,琪琪格觉得腻味,她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九阿哥和十阿哥的事是你做的吧!”琪琪格沉着脸说道。
皇后愣了一下,捂脸痛哭,“皇额娘,臣妾进宫二十多年了,自入宫以来,臣妾兢兢业业,侍奉太皇太后、皇上和您从不敢有丝毫懈怠。您这样说,臣妾太伤心了。”
琪琪格:“你对付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手段更让我伤心。”
“皇额娘,您真的冤枉臣妾了!”
琪琪格不耐烦了,“是不是冤枉你,你我心知肚明。你应该了解我,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最喜欢有话直说。今天咱们就来好好掰扯掰扯老九老十的事!老九老十夜不归宿,他们的奴才不上报,守门的侍卫也不上报,谁给他们的胆子?”
皇后镇定地说道:“奴才们怕主子惩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是有的。”
“你少拿话糊弄我,我老了但还没糊涂呢!夜不归宿可不是小孩子贪吃贪玩,外面还有反清复明的呢!那些奴才怎敢瞒着?万一阿哥们被叛党抓走,他们担当得起吗?别说是皇阿哥身份尊贵,就是勋贵人家的少爷回家晚了都要派人去寻的!”
皇后咬死了不肯承认,“皇额娘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宫里人那么多,保不齐是哪个跟贵妃宜妃生了嫌隙,蓄意报复。”
皇后笃定琪琪格拿不出证据来,她就是不肯承认,琪琪格也不能将她如何。
事实确是如此,赫舍里氏是皇后,琪琪格不能像罚孙子似的罚她骂她。
“我知道,做皇后不容易,做太子也不容易。皇上孩子太多了,让你没有安全感。可事情不能像你这么办,那毕竟是太子的亲兄弟,你这样不是让他们兄弟离心吗?”
琪琪格留在这个时代这么多年,她已经渐渐理解了家族的含义。一个家族抱起团来,互相扶持能走得更久,家族内部先打起来,这是乱家的祸根!
皇后笑道:“皇额娘说的话自然是很有道理的,臣妾也是一直按照皇额娘的吩咐去做的。您今日说的话臣妾都记住了,您也上了年纪了,太医也说过,请您饮食清淡,少思少虑,如此才能长命百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长长久久的活着,才是皇上的福气。”
这祝福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骂琪琪格老不死,让她少管闲事的意思。
琪琪格冷笑道:“听你这话,是盼着我早点上西天啊!”
皇后笑道:“皇额娘又多虑了不是?臣妾并没有那个意思。”
琪琪格跟她说不下去了,她指着门冷声说道:“滚出去!”
皇后微笑着行礼告退,等她走了,阿茹娜进了屋。
“太后……”阿茹娜见琪琪格脸色阴沉,很担心她。
琪琪格揉揉眼角,“阿茹娜,去帮我把太子喊来。”
皇上不在,太子监国,太子每天都来给琪琪格请安,然后把琪琪格的状态还有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信里,夹在重要的军国大事里,加急送到前线呈给皇上。皇上也会经常回信,关心琪琪格的身体状况。
皇上敬重琪琪格,太子当然不敢怠慢,听说琪琪格召见,他放下手里的事情,立刻就来了。
太子进屋给琪琪格行礼问好,“皇祖母今日感觉如何?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皇祖母胃口可还好?” 琪琪格摆摆手,“不说那些虚的,咱们说正事。刚刚我把你母亲叫来,跟她谈了谈老九老十的事。我说老九老十的事是她干的,她不承认。”
太子大惊,他连忙替母亲辩解,“皇祖母误会了,皇额娘绝不可能害九弟十弟。”
“她掌管宫务多年,安插钉子眼线易如反掌。老九老十的奴才不是她收买胁迫的,还能有谁有这个能耐?”
琪琪格叹道:“我不是个聪明人,依我推测,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的。秦楼楚馆鱼龙混杂,老九老十在那里混的久了难免会沾染上坏习气。或者呢,雇几个不怕死的,他们找茬与老九老十发生冲突,最后老九老十染上人命官司。”
太子轻轻咽了口吐沫,皇祖母推测的一点不错。
琪琪格继续说道:“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人在大街上发现了老九和老十。他们俩被我带走,有人怕之前的布置浪费了,也担心我惯孩子,怕我轻轻揭过,于是把老九老十逛青楼的事宣扬的满宫皆知。”
太子后背上全是冷汗,皇祖母又猜中了,老九老十的事确实是他宣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