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说一个字,安泽的怒火就升腾一次,最后他甚至觉得视线都不清了,眼前都是铺天盖地的沉重黑网。
她根本就忘了那个男人曾经给过他们的伤害,或者说,她还是狠不下心。
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当年带着她跟小妹走出来,他废了多大的劲儿,如果再让男人重新进驻他们的生活,他们又将重新陷入怎样的万劫不复?
安泽从小到大没跟他妈发过脾气,此刻却非常非常生气,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朝着电话怒火,将她吼醒。
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那么做,握着手机的指节都白得像是纸,他压低了嗓音,最后问一遍:“你们现在在哪儿?”
放下电话,他再也控制不了,手撑着膝盖狠狠的吸气呼气很久,才又重新积累力量挺直了腰背。
他不能!让安茂勋再一次毁了他们!
安泽打车到了医院,推门进入护士告诉他的病房的时候,正听到里面小声的啜泣,不是熟悉的声音。
“哎呀,人生在世太难了,谁还没犯过错误呢,都是生活逼的啊!我说大妹子啊,等你到姐姐这个年纪你就懂了,什么都不重要。原则啊、对错啊、都是人跟自己较劲儿呢!最重要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日子穷点儿,难点儿都不要紧,总有熬过去的一天,只要一家人不离不弃!”
“你听大姐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安泽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认识的几个人都没说话,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正在心底酝酿某种情绪。而隔壁床一个全身缠着绷带的大婶儿,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妄图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还说得将自己都感动了。
她自己感动不要紧,只要该理智的人还冷静就好。
“小泽!”
可是,胡秀秀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外明显也挂着泪珠。
安泽浑身森冷的走进屋子,回手将门关上,动作不大,却带着一股决然。
大婶儿似乎已经觉得自己打入了他们家内部,看到门外进来一个长相出众,身高腿长的好看少年的时候,直接问道:“这是?”
可是没人有功夫理她了。
安然从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紧张的站起来。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男人腿被掉在石膏里,费力的朝门口张望,然后在看到安泽的时候,眼睛里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安茂勋嗓子沙哑的喊了一句:“儿子!”
胡秀秀本来就站在一旁,此刻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这一幕家人大团圆的画面显然感动了更年期情绪易波动的大婶儿,大婶儿直接捂着嘴哭出了声,还一边说:“太感人了,父子重聚啊,你们家以后又是团团圆圆的了!”
安泽眼神始终钉在床上的男人脸上,神情冷得像是冻上了一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