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青青约定过的事情,虞叶好一件都没忘,但眼下提起这个,倒也没太多趁人之危的意思,只是看出了小姑娘有点忐忑的心情,便顺势递个台阶,明眼人都能看出,开玩笑之意占了一大半;至于本人怀着多少期待,大约也只有本人才清楚。但无论怎样,都挑不出什么错,是个妥帖的回答。
可套着朱青青这层壳子苟且度日的内芯儿向空山先生就显然没那么坦荡了,他心里有鬼,这行字就跟活了似的灌进他脑子里,以至于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甚至某一瞬间,还不太体面地想到:难道虞叶好发现什么端倪了么?
这种可能性根本容不得他细想,向空山面对虞叶好的亏心事做了太多,报应到自己身上,就多少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他手掌心直冒汗,手机变得滑不溜手,明知现在虞叶好应该已经睡下,却还是忍不住紧张,临到头,竟然只当真硬着头皮回了个:[嗯。]
睡前一番胡思乱想,叫他的困顿也忍不住漫上来一些,于是干脆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乘着这丝朦胧的睡意爬上床,单手枕在脑后,心思沉淀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品出:虞叶好大概是给自己搭台阶呢。
结果他倒好,给个梯子就上,拦都拦不住,壁虎都没他会爬。
但就算这样。向空山想,虞叶好说不要,他还能不给吗?
况且,蒙着朱青青这身份,虽然顾忌多,但是可做的也未必少,小学时候自己举一反三就能做全对,没道理喜欢上某个人,就必须得全忘光;虞叶好是他的男朋友,他总要、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用以在之后的某一天向自己证明,这不是全然虚构出的记忆吧?
困倦如潮水一样,将向空山淹没,在闭上眼睛之前,他很缓慢地想:要不,还是改天去求个签吧。
他从没求过签,也不信怪力乱神,但是此时,却突然动了这个念头,并很突兀地记起,在很久之前,机房的某节电脑课上,过时的机器反应迟钝,以至于连一个小小的广告窗口都无法即时关闭,那时候他百无聊赖地盯了许久,以至于现在仍然印象深刻,一座十分庄严的庙宇旁写:心诚则灵。
……要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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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出了两张卷子,一中的数学工作组也实在有些难以为继,所以在接下来几天,虞叶好老老实实的,没再发什么卷子过来,向空山也得以喘了一口气,将手里压着的题做完,就这么一眨眼,竟然又到了周末。
周六向空山要早起补习,临走时他敲向清竹的门,把睡眼惺忪的亲妹从被窝里挖出来,大清早就不要脸皮,凭实力演绎什么叫重色轻妹,只听他哄骗道:“猪,下午带你去逛街。”
向清竹今天没事儿,一听就精神了,怪惊喜的:“真的假的?你良心发现了?”
向空山哪能承认是要带着他的狗头军师去给未来另一半挑礼物,只是从鼻腔里胡乱嗯了两声,确保对面的人不会在他一走就倒在床上睡回笼觉之后,心满意足地出了门,等到中午下课,就立刻打家里座机:“下来,先带你吃饭。”
他妹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飘下来了,活像是要去约会,把向空山看得眉头直抽抽,非常不解风情地道:“大冬天的,你穿裙子不冷吗?”
“别管我了!”
两个人热热闹闹地出小区,向小妹一只腿跨进资本家的阴谋里,还浑然不知,美得要冒泡了:“去哪儿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