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向空山在心里叹道,你这话未免也太戳我心肝了。
他怎么会不想呢,他连在梦里都牢牢牵着虞叶好的手,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松开。
向空山自认为在绝大部分时间里是个悲观主义者,就算在当下这个看似他什么都拥有的时刻里,也依然不敢去幻想永久,需要反复靠虞叶好的体温来证明;但他同时却也清醒,知道年少时的满腔喜欢要想永久保鲜,须得用痛苦和自持来反复历练,直到喜欢蜕变成爱,才能无限期地留存。
因此他愿意抢先痛苦,冷静克制,只为了能够将表达爱意的话说得再简短一些,例如把“我很喜欢”的前缀换掉,变成“我唯一的挚爱”。
“高中太久了,”向空山的声音轻轻的,“如果我们是在什么讲述爱情的故事里就好了,这段很长的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的时间,到时候就都可以被概括成一句话:高考结束以后。”
虞叶好有点懂了,他安静下来,但过了会儿却说:“可高考之后还有大学呢,大学结束你会不会想考研究生呢?或者干脆一路读到博士,然后参与什么忙碌的工作,就算我们真的在故事情节里,这些都被一笔带过,那也是我们必然要经历的。向空山,你会一直希望我们在最前头,代价是牺牲掉彼此陪伴的时间吗?”
“……那些太远了。”向空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现在,也知道你。”
他笑眯眯的,虞叶好这才发现向空山微笑起来时有很难被察觉的一个浅浅的酒窝,两人头抵着头,吐息都带着水果糖清甜的香气,后者很慢很慢地继续说:“高考和数学竞赛是人生的必要关卡吗?好像也不是,但就像初生的小孩要哭一场来宣布自己的平安降生,我和你的十八岁,也总得有个途径来宣告,我们成为大人了。”
成为可以心无旁骛做好一件事情,承担起责任的大人了,那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向空山要和虞叶好在喝彩声中肩并肩地走过才行。
“还有,我知道虞同学其实是只骄傲的小孔雀,容忍不了自己输掉哪怕一局,我不希望他的人生有任何遗憾,不论是在哪里。”
虞同学眨眼睛,睫毛潮湿,蕴着帝都大雪将融时的雾气;他抱着向空山,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笑起来,有点臭屁地道:“所以向同学,你完了,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我哦!”
“但你猜错了一件事!”小孔雀煞有介事地翘起一根指头,“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赢的,我现在就觉得,如果是你的话——”
向空山屏住了呼吸。
“……输了好像也没关系。”虞叶好一头栽在他肩膀上,脸冒热气,小声地如是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