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秦宇放开她,“一起。”
安小素惊得瞪大了眼,秦宇笑了,“我是说一起上班。快去洗,我做早饭。”
安小素本来想说我已经吃过了,可看他挽起了袖子,便没吭声。
取了换洗衣服,安小素进了卫生间锁上门,拿出手机,果然有小企鹅,打开,是一张迪拜夜景的照片,云端俯瞰,美到极致,看得眼晕。
腰一周前去迪拜开会,住在牛x到极点的burj al arab,安小素一直想要一张俯瞰图片,可是他太忙了,答应走之前一定拍给她。
兔子:你要走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隔着门厨房里传来煎鸡蛋的声音。安小素打开音乐,走进淋浴房。
……
cne租在这座国际大都市凌海老城区的一幢大厦里,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掩映着并不宽阔的街道;街角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座老式洋房,红墙漫着凋萎的藤萝,神秘的风情;而大厦正对面就是本行业的国家设计院。
大厦统共有二十八层, cne租下的是二十楼往上,秦宇在二十七楼,安小素在二十三楼。
差一刻九点踏进大厦门,顾不得跟秦宇告别,安小素一溜小跑挤上了一部已经人满为患的电梯。 九点才到上班时间,然而安小素知道自己已经迟到了。果然,等她来办公室,鬼子已经到了。
米娅,安小素的顶头上司,一个从德国聘来的女人,人高马大不说,藐视一切的超级优越感真是让人觉得二战白打了,对数据、图纸要求极精倒也算了,对一切都吹毛求疵,永远都不够好,永远。
而且,话特别刻薄,俗称:嘴贱。
安小素在那场应聘考试的厮杀中名列前茅,最后面试她的就是这个女人。一场下来,安小素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彻底撕碎,亲娘都不认识了,沮丧到极点,结果三天后在信箱里收到了盖了cne漂亮蓝章的offer。
事后安小素想,也许她长得比较抖m?米娅招她来就是来折磨的。一年的时间,安小素脱了一层皮,瘦了八斤,还被发配到了作业现场。
不过现在想来,也不是件坏事……
“素,”
安小素头刚放下包,就被叫了进去。
“我定的铅笔到了,这盒给你。”
一盒彩色铅笔。确切点说:一盒用过的、旧的彩色铅笔。
米娅非常喜欢用铅笔在图纸上做标示,随手常带着这盒二十四色铅笔,而且非此不可,因为,这是德国产的,颜色过渡是最好的,笔芯是摔不断的。
第一次听她说教这盒铅笔,安小素的牙差点没咬碎,现在这盒至高无上的铅笔被施舍给了她,米娅的笑容像是高贵的公主在给臣民分享金碗里的汤,等着的是她的受宠若惊。
安小素很想使劲摔地上,看看这德国制造究竟断不断,然而,不敢。只能接过有点破损的盒子,说了声,“谢谢。”
“好了,把一区的id(管道仪表图)发给我。”
“哦,还没有做好。”
“为什么?”
一秒钟,米娅的笑容就没了,安小素面对的又是她最头疼的:为什么。
“明天才是截止日期,我……”
“不,不不不,我不是问哪天是截止日期,我问的是:为什么没有做好?fd(工艺流程图)有问题?”
“没有。”
“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帮助。”安小素停顿了一下,努力屏住气,“但是我需要时间。”
“那说明你的时间管理有问题。”
你丫时间管理才有问题!你全家时间管理都有问题!只是feed (前端工程设计)阶段,却要做出这么详细的图纸,浪费人力物力、克扣工时就为了在管理会议上出风头,到了详图阶段你要怎样??
“素?”
“我今天可以发给你。”
一年多的挣扎,安小素知道一切解释都只会浪费时间并且招来更变态的挤压。
“今天有二十四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个。”
“中午十二点。”
“好。需要帮助就告诉我,我总是在这里。” 安小素最烦的就是这句英文:我总是在这里。滚蛋!!
一上午,安小素连口水都没顾得喝,幸亏她昨晚跟腰聊天的时候说起现场,所谓的一区就是当时他们停车的地方,腰说所以你现在是在画停车场?很复杂啊。兔子说,那当然,线画歪了轮子会掉的。
他笑,提醒她,那一片的地下水浅,注意排放要求。
于是,兔子爬起来加班。
十一点半,图纸准时从系统发出。
等了十分钟,没有听到那声糟心的“素”,又二十分钟后,米娅离开办公室去吃午饭。
安小素这才松了口气。
公司在二十楼设有自助餐厅,饭香已经被同事们带了上来,安小素饥肠辘辘。可是不行,她得减肥,从冰箱里拿了自己的一小盒沙拉,带着水瓶子坐电梯到了二十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