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翰林缓缓直起腰,声音低哑,“温小姐不肯原谅我是吗?”
温暖摇头,“我并没怪你,何来原谅?真的,这话不是漂亮客套话,也不是因为你是吴用的兄弟,而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滥杀无辜。”
钟翰林面色一白,“温小姐”
温暖打断他想要说的话,“我想,你已经搞明白前因后果了对吗?那也就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你家里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你心里最清楚不过,我的存在碍了他们的眼,挡了他们的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温小姐,我已经找他们谈过了,也警告过了,他们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钟翰林急切的解释道,“你相信我,我在钟家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是么?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信不过他们。”
“温小姐”
“而且,他们也不会相信我,钟少,我可以理解你想周全这件事的心情,但是没法配合,我的存在,就是他们眼里的一根刺,哪怕我说对一切无意,他们也不会安心,最后的结果,还是难以两全,在你的眼里,他们是亲人,可在我眼里,就是想谋害我的人,我没法轻易的揭过去,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抱歉,我还没有那么圣母。”
“温小姐!”钟翰林这回是真急了,“我知道这次我是强人所难,可我真的是诚心实意想化解这件事,您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可以,只要别让咱们的关系逼到绝路上好么?我也是为你好,毕竟,毕竟”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温暖却是懂的,不由冷笑出声,“毕竟那是钟家,是我惹不起的钟鼎世家,他们想要我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跟他们斗,完全是蚍蜉撼大树对么?所以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这样皆大欢喜是不是?”
钟翰林白着脸,讷讷不能言。
吴用的表情也冷下去,不再帮着钟翰林开口,现在的形势很明显了,小姐不怪翰林,却没办法原谅钟家,而钟家也不会放过小姐,所以最后,还是难免一场争斗。
他尽了兄弟情分了,至于以后,当然是无条件站在小姐这边。
房间里的气氛似乎僵滞了,压抑又低沉。
温暖却似不受影响,问了身边的两人一声,“都吃饱了么?”,见两人点头,她站了起来,“今天多谢钟少的款待,后会有期。”
说完,温暖抬脚就走,神往和傅云逸当然毫不犹豫的跟着,吴用也忙起身,钟翰林想拦,却又不知道拦下后该说什么,他脑子里现在是一团乱,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走到门口。
这时,门却从外面拉开了。
一张妖孽丛生的俊颜就那么卒不及防的出现在温暖面前,让她的心跳有刹那间的停止,眼神也微微凝住,有些讶异,有些不解,这才多久不见啊,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不是说他不够妖孽了,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只是清瘦了,眉宇间锁着无可言说的忧郁和酸楚,那双桃花眼更无昔日的光彩,幽幽暗暗的,闪着不可名状的情愫。
温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之前的从容应对,这会儿终于觉得尴尬了。
还是周不寒先开口,声调还是慵懒的,又多了一抹低哑的韵味,“这就要走么?”
温暖强自镇定的点点头。
“遇上了都不打声招呼?难道我们之间连当面说声好久不见的情分都没有?”他的视线紧紧锁着温暖的俏脸,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气息。
不见时,只是想念的煎熬,见了,却又是求之不得的痛苦,克制着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
什么时候,他活的这么憋屈过?
他从来是恣意妄为的,无人可以阻拦他什么,但是现在,他敛下所有的骄傲,只为了这一场巧遇。
“咳咳,你好。”温暖撇开眼,没多少情绪的道,他想听,那她就说。
“呵”周不寒笑了,只是那笑意却绝不是欢喜,说是气恼还差不多,“就这样?”
温暖差点说不然呢,忍了忍还是咽下去了,可傅云逸忍不了,他从她的身后走出来,很自然的伸臂搂住她的腰肢,“周公子想要哪样?” 闻言,周不寒的视线这才从温暖的脸上落到傅云逸的身上去,准确的说,是落在他的那只胳膊上,“我想哪样就可以哪样么?”
傅云逸眼眸一眯,“这要看周公子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周不寒带着几分挑衅的问,“若我强人所难呢?”
傅云逸冷声道,“即便前些日子,得你相助、不胜感激,可你若太过无理取闹,我宁愿背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也恕难从命。”
周不寒又看向温暖,“你的意思呢?”
温暖想都不想的道,“我听我哥的。”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似刚硬的针扎在他的心口上,周不寒疼的皱起眉,狠狠磨了下牙,“可真是兄妹情深啊,神二公子好气度。”
这是讥讽神往也不知道吃醋,人家都这么秀恩爱了,不是打他的脸吗?
结果,神往很是平静的道,“多谢。”
周不寒,“”
气氛又一次僵滞住,温暖压下心里的郁郁,尽量淡然的道,“周公子还有别的事么,若是没有”
周不寒打断,“当然有!”
“什么?”
周不寒深呼吸一口气,“刚才不是说了得我相助、不胜感激吗,爷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无理取闹,陪我吃个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
绕是傅云逸再不愿,也提不出反对的理由。
于是,原本要离开的几人又都回了原位坐下,不过钟翰林和吴用没敢坐,一个站在温暖身后,一个立在周不寒旁边,默默的看着事情的进展。
依着温暖的意思,是想撤了桌面上的菜,重新换新的,这才算是她请对方吃饭道谢,也比较有诚意些,可周不寒居然拒绝了,也不嫌弃菜是他们剩下的,最让温暖奇怪的是,他也没摆出曾经的那些讲究,他不是洁癖严重吗,不管去哪儿都要事先消毒,现在怎么就
傅云逸直接问出口,“周公子终于不拘小节了吗?”